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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來】儒家治國平天下跟公共知識分子有相通之處

欄目:演講訪談
發(fā)布時間:2013-10-13 20:5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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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來

作者簡介:陳來,男,西元一九五二年生于北京,祖籍浙江溫州。一九七六年中南礦冶學院(現(xiàn)名中南大學)地質(zhì)系本科畢業(yè)。一九八一年北京大學哲學系研究生畢業(yè),哲學碩士。一九八五年北京大學哲學系博士研究生畢業(yè),哲學博士。一九八六年任北京大學哲學系副教授,一九九〇年任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F(xiàn)任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院長,清華大學哲學系教授,北京大學哲學系博士生導師,全國中國哲學史學會會長,中央文史館館員、國務院參事。著有《朱熹哲學研究》《宋明理學》《古代宗教與倫理》《古代思想文化的世界》《現(xiàn)代儒家哲學研究》《孔夫子與現(xiàn)代世界》《近世東亞儒學研究》《仁學本體論》《中華文明的核心價值》《儒學美德論》《儒家文化與民族復興》等。


儒家治國平天下跟公共知識分子有相通之處

嘉賓:陳來

來源:時代周報

時間:2013年10與10日

 

 

 





 

【陳來】1952年出生于北京。1976年中南礦冶學院(現(xiàn)“中南大學”)地質(zhì)系畢業(yè)。1981年獲北京大學哲學碩士。1985年獲北京大學哲學博士。曾師從張岱年、馮友蘭。1981年到2009年任教于北京大學哲學系,2009年任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院長。著有:《朱熹哲學研究》、《朱子書信編年考證》、《有無之境——王陽明哲學的精神》、《宋明理學》、《哲學與傳統(tǒng):現(xiàn)代儒家哲學與現(xiàn)代中國文化》、《古代宗教與倫理——儒家思想的根源》、《中國近世思想史研究》、《詮釋與重建——王船山的哲學精神》、《燕園問學記》等。

 

本報記者 李懷宇 發(fā)自北京

 

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曾經(jīng)代表了中國學術(shù)的高峰,當年歷時僅四載,但“四大導師”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趙元任讓后輩學人神往,逸事佳話至今流傳。2009年11月1日,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浴火重生,院長是陳來。新辦的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設在清華園立齋,依稀保留舊日風采。

 

“老先生們仿佛要把20年時光補回來”

 

陳來1976年畢業(yè)于中南礦冶學院地質(zhì)系,隨后入讀北京大學哲學系,師從馮友蘭、張岱年?!拔母铩苯Y(jié)束后的北大校園,老先生們已在政治運動中耗費了多年光陰,仿佛一心想補回來。陳來說:“張岱年先生從70歲到90歲寫的文章、出版的著作數(shù)量之大,我還沒發(fā)現(xiàn)當時在國內(nèi)有第二個。一般很多老先生到70歲以后什么作品都沒有了,他等于是把20年時間里心里想寫的文章、想做的研究,從1977年開始,陸續(xù)全寫出來了,把20年補回來?!?/p>

 

在北京大學哲學系,陳來起初想研究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哲學與自然科學之間的關(guān)系。1979年開始研究朱熹,碩士、博士論文都寫朱熹。陳來在馮友蘭、張岱年的指導下,銜接的是民國時代的學術(shù)研究,同時關(guān)注海外、港臺的研究成果。多年后,陳來認識了旅美學者陳榮捷。陳榮捷一生研究朱熹,成就斐然。1987年,年邁的陳榮捷訪問朱熹墓時,“咕咚”一下就跪下磕頭了,在場的其他中外學者都很驚訝。

 

陳來讀朱熹越深,越感興味盎然。他說:“朱熹不是一個很隨和的人,很嚴謹,所以他年輕時就很喜歡跟人家辯論,他總是抓住一個理論問題,深入分析它。他跟他同時代的人在辯論中建立了權(quán)威,主要是通過書信,討論各種各樣的學術(shù)問題,別人總講不過他。朱熹19歲中進士,71歲死了,他只在外面做了9年官。他的學生都是自然來追隨,向他學習請教。”陳來的研究成果是《朱熹哲學研究》、《朱子書信編年考證》。

 

陳來后來寫出了《有無之境—王陽明哲學的精神》、《宋明理學》、《詮釋與重建—王船山的哲學精神》等著作。他認為朱熹、王陽明、王夫之是宋明理學的典型代表?!耙涣鲗W者代表文化最高的形態(tài),研究一個時代的文化,要看這個時代的文化的最高點達到了什么程度,這要有些人來代表的。二流學者都受到朱熹、王陽明思想的啟發(fā)引導,甚至在他們的典范下發(fā)展,沒有這些一流學者,就沒有二流學者。朱熹、王陽明對他們的那個時代來講,有指標性的意義?!?/p>

 

“國學研究的視野要面對全世界”

 

在1980年代,國門打開,中國學界與西方的交流日漸頻繁。陳來與美國學者交流時發(fā)現(xiàn):“我們是在哲學系里面研究中國哲學的,美國的哲學系里面就沒有中國哲學,在美國大學里中國哲學的教學研究有時候在歷史系,是作為中國思想史來研究的,所以美國的哲學研究受到歷史學的影響很大。美國的漢學研究,對中國哲學來講是偏重歷史。他們的好處是視野有的地方比我們要寬,因為有歐洲的思想史、西方的思想史作為對照。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美國的社會科學非常發(fā)達,有些相應的方法可以影響到他們對中國思想的一些研究。同時,美國學者強調(diào)歷史、強調(diào)社會,這也是因為語言的隔膜,一個西方學者要進入中國哲學的精神世界不是那么容易,要真正能夠了解莊子,了解禪宗的精神世界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像研究一般的社會,研究人的行為,比較容易?!?/p>

 

陳來把基礎(chǔ)研究放在宋元明清的思想史,但他說:“我是打通五千年的,不是只做這一千年的。我想對中國思想史、哲學史從頭到腳做通貫的研究。我的視野是面對全世界的,在一個廣大的學術(shù)社群里來回應他們的挑戰(zhàn),突出中國學者的學術(shù)地位。”

 

近年,陳來以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為平臺,致力于學術(shù)活動。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設立“梁啟超講座”、“王國維講座”、“陳寅恪講座”,各講座分別邀約哲、文、史諸領(lǐng)域的知名學者,圍繞特定的專題,到清華園講演。陳來認為:“今天的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依然承續(xù)老清華國學研究院對國學概念的理解和使用?!畤鴮W研究’是中國學者對自己的歷史文化的研究,必須突出中國文化的主體性,發(fā)揮中國學者研究自己文化的優(yōu)長,凸顯中國學者的歷史理解、問題意識和文化精神。這種文化主體性的挺立,不是閉關(guān)自守、自說自話,而是在和世界文化、和世界性的中國文化研究的密切溝通中確立起自己的地位。我們期望,正是在這樣的場域里,中國人對中國文化的研究在世界學術(shù)的范圍中,才能不僅為之‘預流’,而且將能夠成為‘主流’?!?/p>

 

“越來越多知識分子同情地了解儒家”

 

“何炳棣對杜維明的批評站不住腳”

 

時代周報:陳榮捷先生一生研究朱熹,錢穆先生晚年寫了《朱子新學案》,余英時先生則寫了《朱熹的歷史世界》,這三位學者的研究有沒有可比性?

 

陳來:有一定的可比性。錢穆先生研究朱子,他的取向是以學術(shù)思想為中心的,而余英時先生的書是以研究歷史世界為中心的,所以可比性就是角度轉(zhuǎn)換了。錢先生是以學術(shù)思想史做的研究,而余先生的書不是學術(shù)思想史,他注重政治文化、政治史,就是朱熹所在的政治世界、人物的關(guān)系和朱熹的政治志向和政治參與,還是不一樣的。以前沒有人從這個角度來研究,大部分都是從學術(shù)思想,哲學是思想的一部分。余先生有獨特的角度。

 

陳榮捷先生的研究廣義上還是學術(shù)思想方面,當然他是突出哲學為中心。錢穆先生不是突出這些為中心,可以說是突出經(jīng)學的部分,或者作為理學史的眼光,這是錢先生的特點。陳榮捷先生比較突出哲學,他做的研究比較廣,他的《朱子新探索》一書這么厚,對朱熹的很多具體問題都進行研究,不管巨細,只要他覺得是個問題,都進行研究。陳榮捷先生跟錢穆先生研究的形態(tài)還是比較貼近,基本是傳統(tǒng)研究朱熹的方法,可以歸結(jié)到以思想世界為中心,余英時先生則是以歷史世界為中心,這是一個很大的轉(zhuǎn)變。

 

時代周報:杜維明的學術(shù)研究在美國受到什么樣的評價?

 

陳來:一般人都知道杜維明先生代表儒家思想,他在美國一般知識界的知名度很大。另外,在美國作純粹中國哲學研究的人很少,很多人都是研究中國思想史,受歷史影響比較大,所以對杜先生的認識就有差別。特別關(guān)注歷史的人會覺得杜先生對歷史研究不是很關(guān)注,因為杜先生本來的意愿、想法、取向就不是強調(diào)歷史的,他是強調(diào)儒學的價值、意義世界。杜先生做的工作都是闡發(fā)儒學的意義、價值和現(xiàn)代化的關(guān)系。

 

時代周報:何炳棣先生的回憶錄和談話中對杜維明先生的一些看法非常有趣。

 

陳來:何炳棣先生是很晚才關(guān)注到杜維明先生,但是一般來講,何先生對杜先生的批評,研究中國思想史和哲學的人多認為他不太能站得住腳。何先生對我還是不錯的,但是我也有點怕他,我看他好像對研究思想史的人攻擊性很強,批評比較厲害。老先生的脾氣就是這樣,搞思想的人不太敢惹他。

 

時代周報:你是怎么看待“新儒學”這個概念?

 

陳來:“新儒學”有好多意義,一個就是宋明理學,那就是新儒學,這個說法有人贊成,也有人不贊成。還有人講的是“現(xiàn)代新儒學”,即熊十力、梁漱溟等,有人講的是“當代新儒學”,即唐君毅、牟宗三等。中國現(xiàn)在也有些人高舉“新儒家”的口號,這又是一部分。

 

時代周報:你怎么看余英時先生寫的《錢穆與新儒家》?

 

陳來:余先生主要講錢穆不是新儒家,他認為新儒家有一個規(guī)定,就是要懂康德,錢先生又不研究康德,怎么是新儒家?但是從中國大陸的研究角度,現(xiàn)代新儒學里,錢穆算一份,余英時也算一份,因為錢先生、余先生跟唐君毅、牟宗三那一派的新儒學之間有共同的地方,就是對中國文化的肯定。但在研究的路數(shù)、方法、觀點上,錢、余與唐、牟都不太一樣,

 

時代周報:現(xiàn)在中國冒出很多新儒家。

 

陳來:聽說是越來越多吧。但我肯定這種現(xiàn)象,表示有越來越多的知識分子同情地了解儒家思想和儒家文化,不是像以前受批林批孔時代的影響,現(xiàn)在越來越對儒學有比較深刻的認識和了解。儒家文化總體上來講,還沒擺脫一個受壓抑的狀態(tài)。因為西化派、自由主義不喜歡它,老左、老教條主義對這個東西也是痛恨的??鬃酉裨趪也┪镳^門口擺一下,就受到那么多攻擊。反對的主要是網(wǎng)上的憤青,還有老左、老教條主義,甚至某些支持鄧小平改革的人也煽風點火。西化派、自由派的知識分子不用說了,都是不以為然的。

 

總體來講,我說現(xiàn)在儒學雖然沒有明顯地受壓,甚至某些地方好像還受到一些鼓勵吧,但是在知識界儒學總體受到壓抑的狀態(tài)并沒有根本改變。所以在這個情況下,利用儒學本身達到個人目的,是很有限的,每個時代都有這樣的人,但是今天沒有那么突出,大多數(shù)對儒學肯定的人還是出于嚴肅的學理或文化的思考。

 

“后人總把前人作一種神話描述”

 

時代周報: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一度非常輝煌,現(xiàn)在重辦,你來做院長的初衷是什么?

 

陳來:初衷就是清華的資源、金字招牌不能就沒有了,所以當然要恢復,因為清華國學研究院是整個清華學術(shù)聲譽的創(chuàng)造者、奠基者。清華在國學院以前沒有學術(shù)聲譽,因為清華只是清華學堂、留美預備學校,哪有學術(shù)可言?所有的學術(shù)聲譽是從1925年轉(zhuǎn)變?yōu)榇髮W開始,雖然清華大學是1928年才掛這個牌子,但是它作為大學,1925年就開始招收新制四年制大學部的學生,不是為了留美的。舊的學生還在,但1925年已經(jīng)開始招收新制的大學生,建立研究院。招收研究院的學生,那就是大學的事情。所以清華大學作為大學的歷史真正開始是1925年。清華建立自己的學術(shù)聲譽,初期就是靠國學研究院。那時候理科和工科都沒有,社會科學也都沒有能夠拿得出來的成果,真正拿得出來的成果就是國學研究院。國學研究院四大導師代表當時中國最高的學術(shù)水平,毫不夸張,胡適也得承認,當初叫胡適來清華國學研究院,胡適說“我不配”。所以,從清華歷史上來講,清華國學院是非常重要的基礎(chǔ)。后來史語所的建立,它的骨干都是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的學者,如陳寅恪、趙元任、李濟。1930年成立清華大學文學院,文學院是把清華國學院的傳統(tǒng)發(fā)揚光大。所以,清華真正要恢復文科,當然要恢復國學研究院。

 

當然今天的國學研究院功能各方面都不一樣了。以前的老國學研究院相當于培養(yǎng)研究生的單位,現(xiàn)在清華各個院系都有研究生了,我們招不了幾個研究生,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教育部對高等研究院的建制有一個指導性的意見,就是研究院是作為研究平臺來建設的,不是作為招學生來培養(yǎng)的。如果是國學院,不是國學研究院的話,可以招本科生、碩士生和博士生。但是我們一開始用老的名字“國學研究院”,是作為高等研究院的體制,建設一個國際化的研究平臺,所以跟老的研究院有所不同。但這個名字的恢復本身就有意義,說明清華對文科發(fā)展的態(tài)度,對學術(shù)歷史更深的重視和尊重,所以國學研究院的成立對清華大學來講還是很好的事吧。

 

時代周報:這個時代有沒有可能再出現(xiàn)像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趙元任這樣的學者?

 

陳來:每一個學者都有自己獨立的特點,趙元任的特點完全不可能重復,他一生對方言有天生的才情,他有模仿方言的能力,這樣的人很難復制。王國維是做古文字學、古文獻學的研究,今天產(chǎn)生這樣的人物還是可能的。應該說,今天的中國史研究、古史、古文字研究,整體成就已經(jīng)遠遠超過王國維時代了。

 

時代周報:但為什么很多人都懷念民國時期的學術(shù)氣氛?

 

陳來:后人總是把前人作一種神話描述,往往是喜歡這樣做的。比如說胡適,現(xiàn)在地位那么高,可是胡適的學術(shù)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就是那點東西,我們要超過胡適不是很容易的嗎?但是后世對前世的人總是用一種推崇、抬高、神化的氣氛,好像前人是不可以超過的,其實不是。民國時代的氛圍、情形不同,相對來講,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管制比較少,言論出版的自由比較多,自由探索的風氣還是有。但也不可能脫離那個時代,陳寅恪為什么寫那篇紀念王國維的碑文,就是因為國民黨來了以后,學術(shù)自由的情況改變了。那時候國民黨還沒來清華,王國維、梁啟超都已經(jīng)嚇了一跳,陳寅恪寫了文章,針對的就是國民黨要用三民主義來領(lǐng)導學術(shù)。應該說,1930年代以來已經(jīng)變化很大了?!拔母铩鼻爱斎缓軓娬{(diào)政治指導。

 

“近三十年還是百年來最好的時代”

 

時代周報:你回憶張岱年先生、馮友蘭先生在政治運治中荒廢了20年的光陰,你這一輩親歷的學術(shù)氣氛跟那些老先生所處的時代有什么變化?

 

陳來:我們的學術(shù)道路上基本上沒有碰到張先生、馮先生遇到的那種挫折,走過的彎路,百年以來應該說最近三十年還是最好的時代。軍閥時期的戰(zhàn)爭、國共的幾次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不同程度地對學術(shù)都有影響。最后到“文革”,雖然不叫戰(zhàn)爭,但這種革命運動更不得了。我們這30年基本上沒有碰到這些。百年以來,我們算是比較幸運的,進入學術(shù)成長的這一段,都沒趕上這些事。這30年中國學術(shù)能夠大踏步地前進,跟整個時代有關(guān)系。

 

時代周報:西方的各種學術(shù)思潮,對研究中國哲學有沒有沖擊?

 

陳來:今天沒有很大的沖擊,因為我們已經(jīng)形成了自己學術(shù)研究的主導傳統(tǒng)。當然我們會關(guān)注西方的思潮,但不會輕易地受到影響。我們也會用積極的心態(tài)來面對西方的學術(shù)思潮,看它有沒有什么用,但不會很盲目地弄到中國來,引起很大的沖擊。時代也變了,沒有那么一個共同的大的歷史背景、大的問題受到全民關(guān)注。從現(xiàn)代化來講,20世紀20年代最大的沖擊還是現(xiàn)代化,全民對現(xiàn)代化的憧憬和全民族遭受的現(xiàn)代化挫折,是這個時代最深的心理基礎(chǔ)。所以那個時候西方有關(guān)的思潮進來,當然特別重要?,F(xiàn)在這個已經(jīng)進入一個比較平穩(wěn)發(fā)展的路,誰也不能改變這條路,所以現(xiàn)在現(xiàn)代化的這套理論已經(jīng)不受關(guān)注了。最近這些年來政治哲學的影響比較大,有各種各樣的政治哲學,有自由主義、保守主義,各種各樣的。但這些東西也不會出現(xiàn)很大的影響和沖擊,因為我們現(xiàn)在對西方理論已經(jīng)了解很多。如果你一直不了解,突然出現(xiàn)一個東西,對你的沖擊就很大。如果你每天看著它在成長,不會對你產(chǎn)生很大的沖擊。

 

時代周報:你自己讀西方哲學方面的著作多嗎?

 

陳來:多,但是我不會僅僅關(guān)注西方的純哲學,我看的西方的東西很廣,政治的、社會的、歷史的、宗教的,我關(guān)注的西方的資源比較廣。我想是因為我們面對的挑戰(zhàn)是多方面的,這是作為一個維護儒學傳統(tǒng)的知識分子要面對的東西。我們的研究特點不是把中國哲學的思想看成一個純粹的東西,我們研究的方式也不是用純粹的哲學方式進入它,因為它面對的挑戰(zhàn)也是多方面的。另外從學科來講,我們最直接的學科叫“中國哲學史”,它本身也帶有歷史的涵義,中國哲學史跟中國思想史也不能完全分開。所以我們的研究是多維的,我需要的資源也是多方面的,不是在一個比較狹窄的、純粹的哲學里面來考慮中國哲學的研究。

 

時代周報:你如何回應西方學界對儒學的學術(shù)批評?

 

陳來:以前美國的社會學家對儒學現(xiàn)代化的批評,要回應它,不懂社會學能行嗎?西方是把儒學作為宗教來看,那你不懂宗教學也不行。像美國、日本很多研究儒學的這些學者都是采用歷史學或者是社會史,你不懂歷史學、不懂人類學研究,怎么回應它的挑戰(zhàn)?另外,關(guān)于儒學的話題,有很多是屬于文化的討論,你不直接進入文化討論,怎么回應這些儒學在這個時代所面臨的問題?比如說公共知識分子,儒學跟公共知識分子什么關(guān)系?儒家傳統(tǒng)里面有沒有公共知識分子的傳統(tǒng)?這些都不是哲學問題。在今天,以促進儒學文化復興自命的知識分子,肯定都要回答這些問題,所以注定你的研究一定要是多方面的,不可能是單一的。

 

時代周報:儒家的傳統(tǒng)思想里,治國平天下跟現(xiàn)代意義上的公共知識分子有沒有相同的地方?

 

陳來:有相同的地方,我寫過一篇文章專門講公共知識分子,我是接著余英時先生的一些講法,他沒有講公共知識分子,但是我從他對“士”的一些講法開始講起,最后講到羅爾斯的問題。當代儒學碰到很多問題,比如說儒學跟人權(quán)的問題、政治學的問題,你也要面對,要討論。所以,除了歷史、思想史、哲學史的文章,關(guān)于儒學、儒家思想當代的多方面的研究,思想文化的研究,不可能不碰到,這是儒學在當代受到的挑戰(zhàn),我必須要回應。

 

今天我們到處都看到儒家文化復興的跡象,這么多《三字經(jīng)》,這么多《弟子規(guī)》,小學生經(jīng)典誦讀,這些都是儒學復興。“以人為本”、“以德治國”、“和諧社會”都是典型的儒家觀念。不單是儒家,當然佛教、道教也是講這些,但是佛教、道教不是講治國的,宗教有出世主義的一面。這都可以看出來是儒家文化復興的因素。

 

時代周報:儒家思想對建設現(xiàn)代公民社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陳來:現(xiàn)代社會應該是多元的,互相有張力,有補充。不能僅有市場經(jīng)濟、個人主義、法制這些現(xiàn)代性的要素,一定需要傳統(tǒng)思想和文化。只講個人主義的社會在現(xiàn)代社會能成立嗎?只講市場經(jīng)濟和理性經(jīng)濟人,不講道德教化,這樣是理想社會嗎?任何一個東西不能夠涵蓋現(xiàn)代社會所有的需要,所以在這樣一個多元結(jié)構(gòu)的現(xiàn)代社會里面,儒學應該在其中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作為一個價值理性的主要形態(tài),它能抵御或者跟當代過于功利主義的市場的沖擊形成抗衡吧。在現(xiàn)代社會,大家越來越認識到儒學的意義,并不是說它可以代替其他的一切,它不能代替民主、法制、市場經(jīng)濟。這個社會必須有普世的道德價值、對社會的責任、更高的理想追求,更不用說自由、平等、博愛,博愛和平等都是跟儒學有關(guān)系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東西它只有利沒有弊,所以我們看一個東西要從一個結(jié)構(gòu)的角度,這個結(jié)構(gòu)里有好幾個東西在一起,能夠互相彌補、互相平衡,這對于社會是比較有利的。


責任編輯:李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