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久富】王華寶《段玉裁年譜長編》：段玉裁研究的里程碑之作
原標題：段玉裁研究的里程碑之作
作者：萬久富
來源：《中華讀書報》
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九月初六日乙酉
? ? ? ? ? ?耶穌2017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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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裁年譜長編》，王華寶著，江蘇人民出版社2016年11月第一版，8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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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傳統(tǒng)學術(shù)至清代而面目一新，乾嘉樸學蔚然成風，大師閃耀。卓爾堪稱巨擘者，戴震、段玉裁、王念孫輩數(shù)人而已。段玉裁作為乾嘉翹楚，其生平與學術(shù)成就，歷來不乏關(guān)注和研究。前有劉盼遂《段玉裁先生年譜》、羅繼祖《段懋堂先生年譜》，陳鴻森《訂補》有所補正。后有董蓮池、趙航分別撰著《段玉裁評傳》（董著，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趙著，江蘇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從經(jīng)學、語言學、文獻學、方志學（輿地學）等角度，探討段氏的生平、學術(shù)思想和文化貢獻，真知灼見，惠人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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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初冬在中國訓詁學會福州年會期間，欣獲東南大學人文學院王華寶教授賜閱力作《段玉裁年譜長編》，一洗耳目，感喟良多。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與華寶君及同學數(shù)人曾商量成立“揚州清學伐薪會”，且擬讀宣言，赤誠情懷，記憶猶新。平心而論，畢業(yè)以來潛心于清學研究且成績突出的同學唯華寶君一人而已?！抖斡癫媚曜V長編》作為教育部重大攻關(guān)項目“揚州學派文獻整理與研究”的中期成果，堪稱其數(shù)十年來清學研究的代表性成果。其念茲在茲、孜孜以求的學術(shù)精神，令人欽佩！《段玉裁年譜長編》，遍稽古籍，材料豐實，考訂精到，堪稱近年來段氏研究的里程碑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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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著考察譜主段玉裁一生行實，而以乾嘉學術(shù)為其時代背景，故凡涉及段氏學術(shù)思想、著述刊布、交游人物等，均詳為記述，而有關(guān)乾嘉學術(shù)文化之人物、事件等，則略加記述，可藉以管窺百余年間學術(shù)演進之歷程，讀來時有所得，為之彈指相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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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譜述段氏生平事跡，大致分為五個時期：一是鄉(xiāng)試中式之前的學習時期，從清世宗雍正十三年(1735)到乾隆二十四年(1759)，主要從家人及江蘇學政尹會一學習，偶有坐館；二是中舉后的“京師十年”，從乾隆二十五年(1760)到乾隆三十四年(1769)，主要在北京參加會試，任教習，向戴震等問學，結(jié)交摯友邵晉涵等，學術(shù)上有了初步的成果；三是亦仕亦學的十年，從乾隆三十五年(1770)到乾隆四十五年(1780)，先“銓授”貴州玉屏縣，不到兩年“以詿誤入都”；“越三年，宰于蜀”，先后署理富順縣、南溪縣，并有半年時間兼任“化林坪”兵站的站務，有一年時間調(diào)回“成都候補”；只有乾隆四十三年至四十五年，任巫山知縣，相對平穩(wěn)。自稱“不學而仕者十年，政事無可紀”。此期新交往學者不多，而在學術(shù)上有不少收獲，如完成了古音學方面的《六書音均表》、詩經(jīng)學方面的《毛詩故訓傳定本小箋》，開始撰寫《說文解字讀》，另撰多篇學術(shù)文章和詩作。四是廣結(jié)學友的金壇時期，從乾隆四十六年(1781)到乾隆五十六年(1791)，此期曾入畢沅幕，與眾多學人交流，舊雨新知，切磋學術(shù)，并有《古文尚書撰異》《詩經(jīng)小學》等重要著作刻成。五是成果豐碩的蘇州時期，從乾隆五十七年(1792)到嘉慶二十年(1815)去世。此期因家事遭訟而難解，避至蘇州，有機會與更多的學者交流，并曾助阮元校訂《十三經(jīng)注疏?？庇洝?，與顧千里展開學術(shù)爭論，標志性成果《說文解字注》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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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后覺得此書的特色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第一，記事詳盡，博考精審。以年代為線索，依據(jù)文獻，對段玉裁整個一生的生平行事包括學術(shù)、教學、著述、政治活動，以及交友、唱酬、撰墓志銘、書信往來等逐年作了詳盡的記述，并結(jié)合學術(shù)背景做了一些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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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客觀求實，重學術(shù)演進脈絡。在學術(shù)思想方面，段玉裁重考據(jù)，然不廢宋學，到晚年仍重視老師尹會一所贈朱子《小學》。在著作方面，前人多認為《詩經(jīng)小學》30卷本已佚，最新的《續(xù)修四庫全書》僅收錄其節(jié)本4卷本，實際上30卷本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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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原始文獻，糾舊譜之誤，補其不足。增補大量有價值的文章、書信，特別是采用了鮮為人知的《段氏家乘》，考知金壇段氏的淵源及發(fā)展。在個人行年方面，華寶君認為段玉裁未到揚州讀書，就讀于揚州安定書院的眾多記載是誤讀《揚州畫舫錄》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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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編》根據(jù)“知人論世”這一精神，對所搜集的資料加以整理排列，供進一步研究之用，這種態(tài)度，是實事求是的。該譜學術(shù)價值主要有如下五個方面：一是詳細記述與考證譜主及其相關(guān)的生平學術(shù)活動，并揭示學術(shù)背景；二是對譜主所有作品系年，并揭示其重要思想；三是訂正舊譜之誤；四是補充大量資料，書信、集與補編之外數(shù)十篇資料；五是部分文獻后加按語，或規(guī)訛，或釋疑，或梳理解讀，或呼應總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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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該書也存在個別可深入之處。例如：年譜引清李斗撰《揚州畫舫錄》卷三：“弟玉成，丙午舉人，亦為訓詁之學。受知于李學使因培，令其肄業(yè)安定，同學稱為‘二段’?！保?0頁）以正劉盼遂《段玉裁先生年譜》引日本人山本悌二郎、紀成虎合著《宋元明清書畫名賢詳傳》卷十四《段玉裁傳》：“與弟玉成肄業(yè)于揚州之安定書院，當時同學皆以‘二段’目之?！币约傲r征《江蘇書院志初稿》所引《揚州畫舫錄》解讀之誤，慧眼獨具，甚當！然，清代揚州之安定書院有揚州和海陵（今泰州市海陵區(qū)）兩處，年譜未能就此深入稽核梳理，確指此“安定”與彼“安定”，以便于乾嘉學術(shù)史之研究。又，年譜長編的特點在于史料的豐富，而史料中涉及的人物、事件與譜主的關(guān)系，應該是著者需要竭力揭示的。如能在按語中詳加解讀或者梳理出一個細致的人物關(guān)系表對于閱讀該著無疑是大有裨益的。這方面的努力在著作中（特別是20歲以前部分）顯得不夠充分。以上兩點，未免小憾！這里提出來與華寶君及廣大讀者討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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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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