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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鳳篪】疫中雜記(一)

欄目:反思新冠災(zāi)疫、散思隨札
發(fā)布時間:2020-02-25 23:53:41
標(biāo)簽:新冠疫情、疫中雜記
張鳳篪

作者簡介:張鈺,字鳳篪,男,西元1988年生,甘肅慶陽人,武漢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本科畢業(yè)(2010年)。主要從事中國古典學(xué)術(shù)及晚清民國學(xué)術(shù)史的教學(xué)研究,致力于國學(xué)普及推廣,兼任湖北省國學(xué)研究會副秘書長等。

疫中雜記(一)

作者:張鳳篪

來源:作者授權(quán) 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二月初三日戊戌

??????????耶穌2020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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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3,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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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天前,我還在外地出差,期間就曾幾次詢問武漢的朋友,關(guān)于“肺炎”有無新的消息。當(dāng)時,還有朋友善意地調(diào)侃我,不會是因為這事不敢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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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一1月20日早上,我第一次在和朋友聊天時提到“封城”、“圍城”、“孤島”等。這幾天,也陸續(xù)勸退了幾個要回武漢的朋友。這兩三天,關(guān)于疫情的各種信息已經(jīng)高密度地霸屏,但顯然,依然有人感受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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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如果你是在起床后刷到了我的這篇文章,大概率已經(jīng)知道半夜2點(diǎn)武漢市發(fā)布的那條消息了。2020年1月23日凌晨2點(diǎn),長江日報長江網(wǎng)發(fā)布的這條“封城”的消息,注定要被寫進(jìn)武漢的城市發(fā)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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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個人而言,今年春節(jié)不回去的決定正是在元旦前后做出的。當(dāng)時也和爸媽溝通過幾次,包括否決了他們過來全家團(tuán)聚的方案。對于我們這樣身在異鄉(xiāng)工作、長期與長輩分居兩地的人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時候和家人在一起,而是當(dāng)需要以天或者小時為單位計算“余生”時,我們每年能夠拿出來多少比例的時間來陪伴父母,盡孝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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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陸續(xù)收到很多關(guān)心和問候。其實作為待在里面的人,就仿佛在風(fēng)暴的中心,反而沒啥特別的感受。常用藥品已備足,口罩夠出門30天次用,米面油、煙酒茶也都還算充足。何況,只是“封城”而已,這幾百近千萬人的衣食住行多少總會被保障。所以,也鄭重地感謝并報告所有師友親故,我尚在武漢,且一切安好,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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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和朋友小聚時,我?guī)状魏退峒埃?020年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仔細(xì)想想,一月份這才剛到下旬,但是,國際國內(nèi),方方面面,已經(jīng)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了。我隱約覺得某些東西到了危險與崩潰的邊緣,或者說到了不變與變的臨界點(diǎn),但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具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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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做國學(xué)教育與傳統(tǒng)文化推廣,近年來主要側(cè)重于企業(yè)策劃咨詢與戰(zhàn)略顧問。就我個人而言,日常的閱讀面、關(guān)注點(diǎn)發(fā)生了一個較大的變化。以前買的、看的都是傳統(tǒng)文化方面的書,這幾年開始看政治學(xué)、經(jīng)濟(jì)學(xué)、金融學(xué)、科技、科幻、邏輯學(xué)、心理學(xué)、未來學(xué)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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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是因此,讓我對很多人與事都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就像我在職業(yè)選擇上走了一條不太尋常的路一樣,我后來慢慢發(fā)現(xiàn),自己觀察、思考問題的角度也和很多人不一樣。我記得早在2017年的時候,我就和企業(yè)家圈子里的一些朋友、客戶講,要“感知變化,擁抱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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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立地看,這就是一場突發(fā)的“瘟疫”。我們也有足夠的理由和充足的信心,相信此番的“劫難”必將過去。但如果你把視野調(diào)整一下,你把最近的一個月甚至一兩年的,方方面面的事情聯(lián)系起來看,你就會知道,歷史是關(guān)于未來的沉思,科幻是關(guān)于當(dāng)下的映照。站在無盡永前的時間長度與無界永在的空間高度,你或許可以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洞悉人性之本——關(guān)于時代的洪流,關(guān)于卑微的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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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4年,李鴻章給同治皇帝上奏折,提到了“數(shù)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一說。我們今天的時代,相比于一百五十年前,恐怕變化只會更巨大,更深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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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很悲觀:2020年代,不要再幻想美好了,因為第一個春天就不美好。潘多拉魔盒已經(jīng)打開,多米諾骨牌已經(jīng)推倒。各自努力,各自珍重,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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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我很愛說一句話,在不同的場合,和不同的朋友,因為這就是我最深切的感受,關(guān)于我腳下的土地,關(guān)于我身邊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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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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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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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3,口罩只是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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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2點(diǎn)多,封城的消息剛出來時我就已經(jīng)看到了,所以有了凌晨4點(diǎn)的那篇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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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預(yù)料之內(nèi)加上很早看到消息,我很快盤算了一下我要做的事情:口罩要不要再增補(bǔ)些,食品飲用水還夠嗎?當(dāng)然,“逃離”并不在我的思考范疇內(nèi)。不是因為我多么高尚,而是我很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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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就是這樣,不怕認(rèn)慫,就怕栽坑。我不敢保證自己安全,所以只能老老實實宅著。因為如果你出門,你就要和人接觸,你沒事不代表別人沒事,你和別人都沒事不代表路人甲乙丙丁沒事——每個人都可能是潛在的獵物,也可能是行走的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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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報道上說,有30萬人在8小時的窗口期“逃離”了武漢,這令我很憂心。就像封城的舉措,目前公認(rèn)的評價是遲了晚了!學(xué)生大概半個月前就已經(jīng)陸續(xù)離校,上班的打工的熬到現(xiàn)在沒放假的也只是少數(shù)——這是一個全球大學(xué)生最多的城市,也是一個全國的務(wù)工大省。所以,我沒逃只是不想去禍害別人,也不想被別人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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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幾天前,今天藥店不止有買口罩的,還有人在買板藍(lán)根、感冒靈、消毒液、醫(yī)用酒精等等。我去兩家店問了下,都沒有護(hù)目鏡,于是在京東下了單。雖然京東上也已經(jīng)沒有了醫(yī)用護(hù)目鏡,我只能是選擇泳鏡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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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的口罩覆蓋率明顯好于前兩天,包括工作人員和顧客。在武商量販和中商平價,我看到的是物資都很充足,只是買菜的檔口人有些多,大家自覺排成了長龍打價簽。我瞄了一眼,前兩天買的秋葵是15.8元,今天還是那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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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大家都在討論、熱議,平常熱衷于轉(zhuǎn)發(fā)各種養(yǎng)生文、雞湯文的父母長輩、兄弟姊妹,似乎無論如何都聽不進(jìn)去勸——不愿意戴口罩出門的有之,堅持要逛街購物走親戚的有之,徒手殺雞烹羊出入活禽市場的有之,80、90后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屆子女真的好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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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很感謝我的父母,他們在一個月前就答應(yīng)我各自過年,允許我這家中唯一的兒子可以不用回家團(tuán)聚。在我?guī)滋烨疤嵝阉麄冑I口罩、戴口罩的時候,事情的關(guān)注度還沒這么高。我的老家,甘肅慶陽西峰,一個普通的小縣城。彼時,丁香園的疫情圖還在胡煥庸線這邊,西北陜、甘、寧、青、新五省區(qū)還是安全地帶。但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們依舊聽了進(jìn)去,跑了好幾家藥店買到了80支醫(yī)用口罩,并準(zhǔn)備放棄春節(jié)走親訪友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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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不得不去面對的一個現(xiàn)實是,這就是一個撕裂的時代。在巨大的變局之下,我們必須學(xué)會如何與傳統(tǒng)的人、觀念相處,學(xué)會與最親近又最陌生的家人相處。因為,日子是一天天過的,所以總是有人遲鈍,有人敏銳。今天的科技進(jìn)步、社會進(jìn)化,這種迅捷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很多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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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jīng)常拿手機(jī)舉例子,我們今天習(xí)以為常的智能機(jī),幾乎無所不能的智能機(jī),其實也就十多年時間而已。今天給一個年輕人提供一部十多年前的手機(jī),他大概率沒辦法正常工作生活。所以,洞察力很重要,如何在細(xì)微處、隱幽處看到變化與不同。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誰最先感覺甚至預(yù)判到未來,誰就會收獲幸?;蛘叱晒Α?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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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撕裂而言,以春節(jié)大家都會面臨的婚姻問題為例。我們這一代人,比如農(nóng)村的和城里的,讀了大學(xué)和只讀完初高中的,定居在省會或一線城市的和在老家工作買房的,因為大家看到的不一樣,接觸的信息、人群、圈層不一樣,所以雖然年齡相近,早年的閱歷也相仿,但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卻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結(jié)論,至少是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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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shè)我們都無父無母,無親無故,誰又有多大動力結(jié)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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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說我們同代人之間,何況我們和父母長輩,大家對婚姻、家庭、親情、幸福、未來的理解,都涵廓在了里面——這是巨大的撕裂,是我們要面對的新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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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只是這課題下一個小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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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3日,己亥豬年臘月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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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第一天,我在武漢,一切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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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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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4,勿謂善惡無報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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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交代給了大掃除,似乎倒也比較應(yīng)景,辭舊迎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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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一個人過年,大概是兩三次。但我很清楚的是,這是三十余年來最特別的一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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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時候,我讀初三。說實話,已經(jīng)不記得當(dāng)時的具體情況。一方面西北地區(qū)當(dāng)時沒有多么嚴(yán)重,一方面那時候的資訊也沒這么發(fā)達(dá)。更重要的是,那段時間我們都在忙于中考,想要沖刺最理想的高中。所以,就我個體而言,對于“非典”,更多的印象是在新聞報道里。而這次,對我們這一代人來說,正值青壯,上有老下有小,恐怕感受要更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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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真切的感受一點(diǎn)都不美好,尤其是對于身處其中的人。假設(shè)你不在湖北,不在武漢,這個城市于你而言恐怕只是地圖上的一個點(diǎn),是詩詞里的黃鶴樓,是三月里的櫻花開,是沒吃過的熱干面。那么,即使你所在的省市縣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相關(guān)的病例,其實它依然離你很遙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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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上,它距離我們又一點(diǎn)都不遙遠(yuǎn)。我今天白天時無意間去微博看了下,熱搜榜上前三十,十之八九都與此相關(guān)——往年此時,霸屏的應(yīng)該是春晚、明星、春運(yùn)故事、告別與迎接。更不要說,湖北省內(nèi)似乎僅剩下襄陽和神農(nóng)架沒有采取封閉管制措施,而廣東、浙江、湖南、北京等地也已經(jīng)是一級響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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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細(xì)想來,春節(jié)到底意味著什么。合家團(tuán)聚?辭舊迎新?我們經(jīng)歷了新中國的七十年,經(jīng)歷了改革開放的四十年。過去,大家重視親情,血親關(guān)系分量重,那是因為傳統(tǒng)社會的社會組織結(jié)構(gòu)與人群聚合方式是以家庭—家族—宗族為主。上一代人一輩子,活動半徑可能都不超過百公里,他們一生接觸的最多的,也是自己的兄弟姊妹、叔伯阿姨。然而,改革開放后,農(nóng)民進(jìn)城;大學(xué)擴(kuò)招后,學(xué)生入學(xué)。人口的巨大流動早已經(jīng)消解了血緣與地緣,我們和同學(xué)、同事、同好待在一起的時間,已經(jīng)遠(yuǎn)超了爸爸媽媽、表哥堂姐、七大姑八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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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春節(jié)更多是假期。我們忙碌了一年,難得可以停下來歇歇,陪伴聚少離多的父母,與朋友們而不是客戶開懷暢飲,讀幾本自己喜歡的書,或者哪怕就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宅著——很簡單,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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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近現(xiàn)代以來,庚子年從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年份:1840年鴉片戰(zhàn)爭,1900年八國聯(lián)軍,1960年自然災(zāi)害……我當(dāng)然是個唯物主義者,但我并不敢樂觀——關(guān)于時代的洪流,關(guān)于卑微的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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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2020年代來了,庚子鼠年來了,無論你是否做好了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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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要結(jié)束這篇文章時,關(guān)于湖北全境,關(guān)于武漢三鎮(zhèn),又傳來了新的消息。雖然我不是武漢人,甚至讀大學(xué)時都沒有把戶口遷過來。但我畢竟在這里求學(xué)、工作,大概率此生也要在這里度過。所以,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實在想不到、也說不出什么吉祥話,就希望大家都好好活著吧——有家可歸,有人深愛,有衣蔽體,有飯飽腹,有床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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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抄一段《九天玄女救世真經(jīng)》吧,我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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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憫蒼生遭劫難,至惹災(zāi)疾禍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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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謂善惡無報應(yīng),遲早有期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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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5,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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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發(fā)完文章才意識到,今天還不是庚子鼠年,要等到正月十一立春那天,才是庚子年。不知道這多出來的十天,算不算得上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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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講禍福相依,陰陽和合,悲喜交織。這次的事情,從個體、微觀而言,倒也是真的給了所有的中國人一次機(jī)會,當(dāng)然也給大家上了一課。只是這機(jī)會對每個人而言同時也是風(fēng)險,而這一課的代價,不用等下課鈴聲響起,也已經(jīng)可以知道很有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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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本來想寫寫心態(tài)、心理的問題。是孤身一人被困在江城的小老百姓的心態(tài),也是整個城市、整個省份甚至全國的心態(tài)、心理。因為,敏銳的你們肯定已經(jīng)看到了,除了各種動態(tài)、物資、數(shù)據(jù),心理的話題也漸漸浮出了水面,成為朋友圈和微博上被熱轉(zhuǎn)的一類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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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畢竟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事,所以平凡庸俗如你我,情緒或者心態(tài)有波動,心理受影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當(dāng)我準(zhǔn)備動筆之時,才意識到似乎現(xiàn)在談這個還早了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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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似乎覺得已經(jīng)過了很多天,其實只是這幾天的信息量太大、太密集、太震驚,就這樣一下子轟隆隆撲面而來。事情,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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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春晚據(jù)說特意增加了一個環(huán)節(jié),我沒有看,也沒有找來回看。但我大概知道是在什么時候——因為在那之后,很多人的關(guān)注點(diǎn)確實已經(jīng)不在春晚了。于是乎,新冠疫情由少部分與武漢有關(guān)的人近期比較關(guān)心的一個話題,一下子變成了全國男女老幼、漢蒙回藏眾所周知的事情——畢竟這一次大家是真的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守在電視機(jī)前陪爸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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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都不能去,本身就是一個問題。我們都知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所以當(dāng)有人犯了錯誤時,限制他的自由就成了一種懲罰的措施。只是在日常,自由是思想,是意志,是創(chuàng)造力,是“我思,故我在”,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是車?yán)遄雍蜅顦淞郑鞘孢m而有尊嚴(yán)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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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自由是你的身體可以在多大半徑內(nèi)活動,是你出門時必須戴上什么,甚至是你可不可以出門,什么時候可以出門,可以去到哪里,可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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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武漢和湖北的大部分人來說,我們都得接受這或多或少的犧牲與不便。你不能再去走親訪友、同學(xué)聚會了,無論你本身是否喜歡拜年串門這件事。你訂好的返程票恐怕得取消了,或者已經(jīng)被航司通知你取消了。學(xué)生們開學(xué)要延期,上班族大概率也會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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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這可能是我們最奢侈的夢想之一。學(xué)生向往著寒暑假,上班族期待著公休日。但真的就這么放假了,有幾人舒適,幾人悠閑,幾人開心到飛起,恐怕都得自己在心里打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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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人生就像是一只飛鳥。藍(lán)天或者巢穴,不過是兩個大小不同的籠子罷了。而你努力振翅,拼命攀爬,用盡心力,甚至窮其一生,換來的不過是從小牢籠到大牢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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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你看明白了,想透徹了,自然也就自由了。所以,還是辛棄疾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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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上高樓去避愁,愁還隨我上高樓。經(jīng)行幾處江山改,多少親朋盡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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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休去,去歸休。不成人總要封侯。浮云出處元無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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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得堅持,因為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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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6,給自己找點(diǎn)事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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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前幾天有些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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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看得遠(yuǎn)、想得多的人都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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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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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朋友之前也聊起過,身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我發(fā)現(xiàn)所有的心理健康的帖子都失效了。這就跟我們經(jīng)常講的那句話一樣,你聽過很多道理,可是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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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當(dāng)然是對的,及時的、得當(dāng)?shù)男睦砀深A(yù)也是必要的。但是,恐怕結(jié)果如何還是要靠我們自己。當(dāng)然,前面那句話不是我的原創(chuàng),是韓寒《后會無期》里的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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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愿此去不經(jīng)年,后會終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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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來,醫(yī)生治病救人,不能保證自己百毒不侵。心理醫(yī)生幫助我們正確認(rèn)知,也不敢說自己就百分百健康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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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聽起來不太好的比喻,對這些天的武漢人包括部分湖北人而言,這個春節(jié)就像是在坐牢,甚至是不如坐牢。坐牢的人,每天還有固定的放風(fēng)時間,還有獄警和獄友的陪伴。而我們,必須做到盡可能不出門,盡可能不與任何外人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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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昨天《人民日報》抖音號上那個“隔空咵天”的視頻一下子火了。我還特意查了下,那是這幾個多月以來《人民日報》最受關(guān)注的一條視頻。因為,在1600多萬點(diǎn)贊的背后,就是14億人民最真實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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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了這種生活,大概大家也都在學(xué)著去適應(yīng)這種生活。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新常態(tài)”,當(dāng)然我們更希望它只是短期內(nèi)的“非常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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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的“非常態(tài)”,我們還可以做些什么呢?這些天,我有朋友在一線繼續(xù)站崗服務(wù),我對他們由衷的感謝與敬佩;有朋友積極組織各類捐助救援,我也表達(dá)了自己的綿薄心意;還有些朋友,他們已經(jīng)不在武漢,甚至已經(jīng)與此無關(guān),但依然在關(guān)注著發(fā)生在這里的一切,轉(zhuǎn)發(fā)各類資訊信息,與這座城同喜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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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而言,一個很特別的收獲就是來自朋友們的關(guān)心。很多久未聯(lián)系的人,也在此時此刻,發(fā)來真誠的而不是模板化的祝福與問候。我知道,我不該獨(dú)享這份祝福,因為我們所有人心里,都在期盼著所有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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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收到關(guān)心與祝福,另一個好處是可以好好審視自己。這些天,大部分人去的最遠(yuǎn)的地方,恐怕就是從床上到洗手間了。所以,在一個相對狹小的空間里,你必須給自己找到足夠多的事情,才能顯得不那么無聊,無趣,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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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我的桌面,就想起來自己一直想要整理下電腦及硬盤里的資料。這些年換了四五臺電腦,硬盤里躺著的東西,最早的恐怕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我記得我大學(xué)的第一臺電腦是神舟筆記本,內(nèi)存120G——不及現(xiàn)在的一個千元機(jī)。所以,這些年我們每個人都存儲了大量的資料、文件、照片、視頻。刪吧,舍不得;留吧,用不上。這是一件耗時但不復(fù)雜的事情,必要但不緊急的事情。現(xiàn)在,我們有時間了,是不是可以給自己做個減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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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我的書柜,就想起來自己一直想要給我的圖書編個目。說實話,從幾年前開始,我就已經(jīng)在有意識地控制自己買書的欲望了。很多時候,看到好書我都是先收藏在微信、京東里。當(dāng)然,我的藏書量非常有限,遠(yuǎn)不能和那些真正的學(xué)者、教授,甚至藏書家相比。但是,一旦你家的實體書超過了1000本,尋找就是一個難題。因為很多書買的時候就是為了某天查找用的,一旦你沒有目錄,經(jīng)常會遇到想用的時候費(fèi)半天找不到,不用了它又悄然間冒了出來。這件事,不難,不急,但費(fèi)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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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我的卷在衣柜里的瑜伽墊,就想起來我已經(jīng)很久沒鍛煉了。當(dāng)初2017年,我因為健康和身材需要買了它,那時候秉持“管住嘴,邁開腿”的原則,每天有氧無氧結(jié)合,用2個月就瘦了27斤??墒亲源蚰且院螅懿桨上ドw受不了,在家吧總是被床粘著。平板、仰臥起坐、俯臥撐,等等,需要空間嗎?不需要,一張瑜伽墊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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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們其實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我們立過的那些flag,我們曾經(jīng)向往的和追求的生活,我們的小愿望和大目標(bi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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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給自己找點(diǎn)事干吧。房間有了,空調(diào)有了,手機(jī)有了,WiFi有了,上班沒有了,作業(yè)沒有了,關(guān)心你在哪上班、工資多少、獎金多少、買房沒有、啥時候結(jié)婚、啥時候生娃的人也都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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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品,你細(x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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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近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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