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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中雜記（十）

作者：張鳳篪

來源：作者授權 ?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二月十一日丙午

??????????耶穌2020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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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21，拐點尚未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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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還在睡覺，就被老曾電話吵了醒來，他在準備《如何對接企事業(yè)單位文化建設》的線上直播分享課，想要跟我交流討論一下。其實那時候也不早了，只是我前一晚睡得比較晚。最近蝸居在家，作息有些不規(guī)律，經(jīng)常是上午之后才醒來、起床，入睡則多半是凌晨過了之后，好在睡眠時間是充足的，近期的睡眠質量也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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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曾是我上一家客戶的同事，為人豪爽、做事周全，在一起共事的兩年多里頗為開心，我一般都叫他曾師兄。2月6號的時候，我主動給他發(fā)了消息，因為不曉得他春節(jié)是回了江漢油田還是留在武漢。他家就住在百步亭社區(qū)，所以總是不免讓人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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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聊天主要還是圍繞著工作的，因為生活上的事情實在也沒什么可說的。我建議他盡快研究各地的扶持政策，當時，湖北省及武漢市的政策還沒有出臺，但是北京、蘇州、湖南常德等地的舉措我已經(jīng)在朋友圈看到。我告訴他，政府能用的工具是有限的，所以也是相似的。中小微企業(yè)本身承壓能力就不強，實體企業(yè)、制造業(yè)這幾年也是頗為艱難，一旦停工時間過長，資金鏈斷裂，企業(yè)可能有破產倒閉的風險。而且，即使復工后有訂單進來了，從最開始的商務談判到最后的審計付款，這個周期也是可長可短，且要考慮供應鏈結款、墊資、項目周期等諸多因素，有些項目接到訂單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看著是一塊肉，最后把自己撐死了。何況，優(yōu)化人員、拓展業(yè)務、精細化管理、成本極限壓縮這些有助于企業(yè)長效發(fā)展的事情，也都不是朝夕之功。所以，當下最要緊的就是研究政策，準備材料。政府給出的都是輸血救急的法子，雖然改變不了一家企業(yè)的基本面，但是可以緩解暫時的困局，先輸血，再造血。而且，政策性扶持一定存在各種限制條件，湖北及武漢經(jīng)此折騰，還有個僧多粥少的問題需要考量，所以到了實際落地，就看誰來得早，誰的準備更充分，救助幫扶誰的意義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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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號下午，湖北省公布了《關于印發(fā)應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支持中小微企業(yè)共渡難關有關政策措施的通知》，大體包括了減輕企業(yè)負擔、強化金融支持、加大財稅支持、加大穩(wěn)崗支持四大類18條，與其他城市基本上大同小異。我在看到通知后又給老曾和老黃發(fā)了消息，并告知他們要做好心理及行動層面的準備，不要等著2月14號可以開工，新的政策會是因地制宜，分行業(yè)、分批次。社會公共服務機構一直就沒歇，諸如公務員、警察、環(huán)衛(wèi)工人等，保障人民群眾基本生活的、醫(yī)療醫(yī)藥物資相關的行業(yè)會先第一批恢復，重大工業(yè)也就是對GDP及就業(yè)影響較大的行業(yè)及企業(yè)隨后，其他各類企業(yè)有限度、分批次恢復，可能還會配合有錯峰上下班等要求。此外，市內、省內與全國肯定不會同步，疫情控制住是標準，誰先控制、先消滅了疫情，誰就可以先解除封禁恢復常態(tài)。所以一定要在這段時間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一些過去重要不緊急的工作，一些梳理、整理類的工作，想辦法讓員工都先動起來，想辦法讓自己部門的事情可以在網(wǎng)上做……事實上，后來的形勢與政策基本按照我的推演在進行。比如今天下午的時候，我的老家甘肅就調整了應急響應級別，將省內一級響應調整為三級響應，這是全國的第一個省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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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最近在村里執(zhí)勤，我從他那里知道的情況是，老家的防御工作做得確實很好。晚上的時候，父親又發(fā)來一份西峰區(qū)衛(wèi)生健康局下發(fā)的《關于在全區(qū)推廣使用新冠肺炎防治中醫(yī)藥系列方的通知》。通知要求，各鄉(xiāng)鎮(zhèn)街辦、區(qū)直各部門要積極宣傳、推廣和使用新冠肺炎防治中醫(yī)藥系列方，可利用“大鍋熬藥”的方式，熬制分發(fā)給各干部職工和群眾服用，并切實做好方劑效果統(tǒng)計分析。我看了下，共有五個中醫(yī)藥系列方：預防的“扶正避瘟湯”、治療的普通型“宣肺化濁方”、重癥型“清肺通絡方”、康復的“益肺健脾方”，以及一個分為預防、治療、康復三階段的藏藥方。我查了一下新聞，早在2月16日起，甘肅省就分兩批次準備了上萬付上述方劑，運送到武漢免費供醫(yī)務工作者和患者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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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中醫(yī)素來沒有什么了解，所以藥方里列的各種中草藥我也完全看不懂。關于中醫(yī)的印象，就是小時候村里的人生了病基本都是看中醫(yī)，尤其是一些慢性疾病，后來村里有了西醫(yī)診所，大家也就打針輸液了。當年我小的時候，有一戶我們經(jīng)常去看病的人家，大概算是醫(yī)學世家。老中醫(yī)鶴發(fā)童顏，留著白胡須，語氣平緩，所有問診的病人都是去他家里看病、取藥。他的兒子學成后也在村口開了一家診所，一開始還有人去，但慢慢去的人就越來越少，大家普遍的評價是“心有點黑”、“下藥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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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經(jīng)常以為我應該是個中醫(yī)粉，畢竟我自己做傳統(tǒng)文化教育推廣這么多年?？捎钟行┤擞X得我是中醫(yī)黑，比如我上次寫文章批判了“搶購雙黃連”一事之后。其實我對中西醫(yī)均無成見，傳統(tǒng)醫(yī)學當然有可取之處，但不能一概而論。我自己做國學這幾年也有頗深的體悟，很多人提到傳統(tǒng)文化就是各種各種好，要么就是革命時代的思維烙印覺得各種不好。糟粕與精華那是官方話語體系里的常用術語，在我個人看來，至少很多傳統(tǒng)的東西已經(jīng)有了時代局限性——我們這個時代變化太大太劇烈了。如果說過去幾千年的變化更多是平面級的，那么今天之于昨天，當代中國止于古典中國，已經(jīng)是指數(shù)級的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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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真正經(jīng)典永恒的東西，諸如四書五經(jīng)，孔孟老莊，詩詞歌賦當然沒有問題。但是一味照搬照抄，不做任何現(xiàn)代化的解讀與處理，甚至把很多本來在古典社會時期就不屬于主流的內容也拿出來奉為瑰寶，那真的是人心大大的壞了。可惜，這個世上既不缺乏蠢人壞人，也不缺乏傻人善人。很多近些年頗為流行的“沉渣”，也不過是你恰好需要，我恰好專業(yè)罷了。比如我就看到有人說：儒家的根是《弟子規(guī)》，道家的根是《太上感應篇》，佛家的根是《佛說十善業(yè)道經(jīng)》，而且信奉者還不少呢！所以，我只是看不慣有些人的粉絲心理、怨婦心態(tài)以及罔顧常識。古人說醫(yī)者仁心，行醫(yī)要有菩薩心腸，濟世利民，今天呢，亂象還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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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亂象還不止這一處。這不，今天監(jiān)獄系統(tǒng)里面爆出感染病例的事情就一下子刷屏了。本來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在那樣的一個封閉系統(tǒng)內，重重隔離與防護，應該是相對最安全的地方?？墒墙裉斓南⑹?，目前湖北、山東、浙江5個監(jiān)獄都發(fā)生了罪犯感染疫情的事情。監(jiān)獄，這本來應該是權力最赤裸、最強勢、最肆無忌憚地展現(xiàn)出來的地方。這次呢，至少看起來權力似乎有點兒“大意失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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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的時候已經(jīng)說過，不要去看數(shù)據(jù)，要看措施。武漢市今天就宣布，計劃再建19家方艙醫(yī)院，到2月25日，全市儲備的方艙醫(yī)院床位要達到3萬張。此外，今天也是16所省屬高校共15000間儲備集中隔離點交付的日子。前些天的新聞上說，“群眾發(fā)動不起來，打一場人民戰(zhàn)爭是不可能的。各區(qū)要在發(fā)動群眾上持續(xù)加力，讓居民參與到社區(qū)防控工作之中?！钡湍壳暗男蝿荻?，恐怕不止要發(fā)動群眾參與社區(qū)防控。整個城市經(jīng)歷了一個月的停罷，工作的人一直在一線高強度地工作，身體以及神經(jīng)都已經(jīng)到了最困乏的時候。在家的人則一直被要求在家，自從上次晚上開窗高歌之后再也沒有宣泄情緒的窗口。沒有蔬菜可以捐，沒有口罩防護服也可以捐，但維持一個城市及城市里的人正常運轉的其他生產生活物資呢？醫(yī)務人員不夠，有各地支援，可是其他崗位呢？工作的人快要累病累癱，關在家里的人又何嘗不是快要憋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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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辛苦也最危險的肯定還是一線的醫(yī)護人員。最近，關于保障表彰醫(yī)護人員的信息也越來越多，從國家到地方政府，包括工作補助、工傷認定、醫(yī)療費用、職稱評審、職級晉升、崗位聘用、家庭照顧等，甚至很多地方都出臺了旅游景區(qū)免費游覽，還有民間餐飲同業(yè)機構的火鍋免費吃等等福利優(yōu)惠。這些政策大部分都贏得了贊許，但也有諸如中考加分之類的引起了爭議和討論。武漢市今天也出臺了政策，規(guī)定外地援漢醫(yī)護人員每工作10天休息不少于2天，餐標按照200元/人/天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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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我上次提到的一直在一線的王醫(yī)生，最近一段時間曬出來的餐食都頗為寒酸。上周四時他說，有人捐了一盒豆豉醬，真人間美味，下飯神器，老干媽加油。本周一中午，他的中餐是一份茄子、一份豆腐、一份胡蘿卜，他自己加了一根火腿腸。今天中午，是一個白菜、一個蘿卜、一個土豆，看起來都像是大鍋水煮菜。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們經(jīng)歷了腐乳下飯，辣醬下飯，現(xiàn)在是榨菜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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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對比一下，我還是很幸福的，每餐有酒，今晚又炒了一個豆角肉絲，燒了一個茄汁西藍花，還有前兩日炸好沒吃完的花生米。說起來，最近的廚藝可是精進不少。我們每天在家待著，不出門，不下樓，不傳謠，不信謠，就已經(jīng)是在為國家做貢獻。如果在此之余，還能自己找點事情，看看書提高知識，聽聽課學點技能，或者網(wǎng)上辦公處理些工作，就已經(jīng)是更好的處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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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樣的處境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今晚的《新聞聯(lián)播》里就說了：要清醒看到，全國疫情發(fā)展拐點尚未到來，湖北省和武漢市防控形勢依然嚴峻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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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22，封城三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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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9，30，31，一個月有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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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月23日開始，武漢封城已經(jīng)整整31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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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六點多，我陪一位生病睡不著的朋友聊完天，順手推開窗戶去陽臺看了下，彼時的屋外一片白茫茫大霧，近處的高樓遠處的湖面，恍惚間有種人間仙境的感覺。我很快意識到這是種錯覺，轉身進屋上床又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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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23號凌晨看到封城的消息后寫了第一篇《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一開始只是本能地想要訴說和表達，后來竟然也慢慢成了一種習慣，就這么堅持寫了一個月。我在跟大學生和社會培訓的時候經(jīng)常會講到閱讀（聽課）、思考、寫作（演說）三位一體的重要性，閱讀聽講都是輸入，寫作演說做事情都是輸出，輸入和輸出之間則需要思考來鏈接。沒有閱讀，就沒有知識的攝入，也就沒有辦法生發(fā)出理性與智慧。閱讀一定是深度學習，看新聞資訊不算、上網(wǎng)瀏覽檢索查找也不算，一本書翻翻前言目錄、翻翻后記結語和感興趣的章節(jié)當然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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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于中國人慘不忍睹的閱讀狀況，更慘的是大家已經(jīng)基本不會正規(guī)或者長篇的書面表達，除了一些格式化的公文、應用文、方案、策劃，很多人甚至不能寫完一篇完完整整的文章。我們的寫作訓練其實從小學甚至幼兒園教育就已經(jīng)開始了，但是大部分人的寫作水平甚至于知識水平，都還停留在6月份高考結束之后。一條朋友圈都寫不通順，日常生活中用錯詞語成語、語法句法的情況更是屢見不鮮。為什么寫不了，因為沒有養(yǎng)成“多讀書、愛思考、勤練筆”的習慣。我對寫作的理解也一直如此，不是要成為作家，也不是要去成為職業(yè)公眾號寫手。寫作是一種生活習慣或曰生活方式，它讓我們保持頭腦清醒、思維縝密、心思細膩，讓我們能夠感知到春暖花開、冰河融化、人情冷暖、世間百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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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總是健忘的，尤其是在面對簡單枯燥的重復的時候。我們能夠記住的，往往是一些特別的事情，比如結婚紀念日，比如某次旅行。平淡如水的生活，上班下班，洗衣做飯，早出晚歸，一日三餐，經(jīng)常會被記憶之河抹掉。歲月是最大的小偷，時光是精明的竊賊。你不記得上個月的某天做了什么，不記得去年今日人在那里，不記得一個禮拜前吃了什么。這些瑣碎平常的事情對別人可能無足輕重，但那是你的生命流淌過的痕跡。在過去的一個月里，我們每個人每一天都在重復著單調枯燥的生活。所以，如若不去記錄點什么，這一個月就真的被上帝之手偷走了——若干年后再來回憶，我們將無法知道，究竟是過了365天，還是把同一天重復了365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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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重要的是，除非經(jīng)由個體的記憶之路，歷史將無法被完整、豐滿而真實地呈現(xiàn)。中國古代的歷史，多得是帝王將相的故事，政治制度的內容。我們知道三皇五帝，孔孟老莊，唐宗宋祖，韓柳歐蘇，但我們無從曉得，幾百幾千年前的某個普通人，他是如果度過自己的一天的，早上幾點起，起來后做什么，吃得什么早中晚餐，穿著什么衣服，用的什么桌椅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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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種現(xiàn)象近些年一直在改觀。我們的影視劇不再單純寫帝王家事、才子佳人、英勇斗爭，他們開始注重史實的準確性，注重史觀的正確性，甚至于服裝、化妝、道具也要比從前考究了很多。我們看到了很多的回憶錄、口述史與紀錄片，有些屬于風云人物、社會賢達、成功人士，記錄的是歷史上的偉大事件，或者是為國家進步、經(jīng)濟發(fā)展做出巨大貢獻的人，但也有很多屬于普通人，所述無非小老百姓的家長里短、柴米油鹽、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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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即權力，權力即話語，有人抹掉了南京大屠殺、有人刻意歪曲歷史修改教科書、有人遺忘了1966年開始的那場大動亂。無論是強力清除還是自我麻痹，一旦我們忘卻了歷史，我們就失去了反思的根基。多元、豐滿且真實的記憶，才是一個民族進行自我審查、自我反省與自我更新的源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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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在這些天里一直堅持書寫，而且我很慶幸自己沒有開公眾號，雖然這幾年一直有人以不同的理由勸我注冊一個。過去的這一個月，除了專業(yè)媒體，很多公眾號也都調整了自己的寫作方向。畢竟只要是有關武漢有關疫情的，基本上都能獲得高點贊高轉發(fā)。但我寫了一個月，沒騙一個在看，沒吸一個粉絲，沒收一文贊賞。甚至很多時候辛辛苦苦寫五六個小時，還不如發(fā)張自拍引來的點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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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如實地記錄下自己在這段封閉時間的所思所想。資中筠先生在《痛定思痛話“非典”：再反思》中說：盡管“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是經(jīng)常被引用的成語，中國人對于慘痛的經(jīng)歷卻是相當善忘的，更確切地說，是容易被導向忘卻的。我想，我是不會忘記這段時光，更不想被某些看不見的手導向失憶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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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4日，除夕，我在屋子里做了一整天的大掃除。從陽臺、臥室到客廳、廚房、衛(wèi)生間，該洗刷的洗刷，該規(guī)整的規(guī)整，該丟棄的丟棄，當天的中餐晚餐也都是隨便將就對付了一下。這一方面當然是因為要過年了，收拾收拾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平時忙于工作，又頻繁出差外地，屋子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行過徹底的清潔。此番被肺炎疫情籠罩著，必須徹底杜絕各種衛(wèi)生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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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1日，我整個人的情緒到了一個臨界點。本來自從疫情發(fā)生以來，我一直努力保持生活的正常和心情的平靜，可總免不了各種各樣的情緒輪番襲來。前一天的時候我還和導演組一起開會討論紀錄片的事情，可從第二天開始就完全沒有狀態(tài)，坐在電腦前面幾個小時也靜不下心來。最后，我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經(jīng)過一個多禮拜的自我調整與藥物輔助才算逐漸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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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8日凌晨，我和夏老師聊天時說起我已經(jīng)有多篇文章被封禁。我說，武漢現(xiàn)在的情況，讓人想起《集結號》，想起沒能上映的《八佰》。她半開玩笑的說，如果斷水斷電斷網(wǎng)，你就發(fā)不了朋友圈了。我想起來，家里之前還存了很多鉛筆，那是某次開會之后收攏起來的，而且全部已經(jīng)削好，我拍了張照片給她，告訴她：我將以筆為刀，刺破黑暗，不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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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9日午后，我慣例一樣和家里人通視頻電話，期間稍微多說了幾句武漢的真實情況。正常情況下，我們都是“報喜不報憂”，所以我也很少會直接告訴家人武漢以及我自己的生活狀況。即使是某些危險、悲傷、心酸的事情，也要選擇不說或者換個角度去描述。那天沒有忍住，整個人的心情也很低落、難受。好在，最后在一頓大餐大酒中，徹底的釋放了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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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2日，封城已經(jīng)整整一個月了，但是很顯然我們一刻也不能放松，今天的兩條新聞就是最好的例證。一個是，中國科學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官方網(wǎng)站發(fā)布消息，通過全基因組數(shù)據(jù)解析發(fā)現(xiàn)，武漢華南海鮮市場的新型冠狀病毒是從其它地方傳入的，11月下旬或已人傳人。另一個是，武漢市發(fā)布通告，從即日起，新冠肺炎治愈出院患者完成醫(yī)院治療后，應到指定場所統(tǒng)一實施為期14天免費的康復隔離和醫(yī)學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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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生活保障的問題終于有了官方回應。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在昨天下發(fā)了《關于規(guī)范我市疫情防控期間線上團購套餐價格行為的通告》，今天，武商、中百、中商、家樂福、沃爾瑪?shù)却蟪芯凸剂?5種菜肉水果的價格。雖然諸如豬肉的價格明顯要比我之前去超市看到的漲價了5-10元，但一方面好歹進行了適度的價格管控，另一方面再也不是稀里糊涂一個套餐多少錢了。套餐這種方式本來就不容易察覺漲價，現(xiàn)在明明白白標清楚每樣商品的具體價格，好歹把買多買少，買高檔買普通的選擇權交出來了一點。另外，我還在手機上收到了防控指揮部的短信，提醒市民可在23家電商平臺上選購水果蔬菜、肉禽蛋奶、柴米油鹽、飲料酒水等生活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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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發(fā)布會上，商務廳表示“我們已經(jīng)制定了在湖北省內的員工返漢的工作計劃，近日將下發(fā)各地指揮部抓緊落實?！惫俜降臄?shù)據(jù)說，武漢市整個商貿流通領域的用工缺口有1萬人，商超4000，外賣快遞2000，電商4000。我看到這條消息的關注點是，第一是只允許省內，第二是只允許來漢。就像我在昨天的文章說的一樣，武漢已經(jīng)一個月沒有進行生產經(jīng)營活動，靠全國捐只能救急但非長久之計，何況有些東西也不好捐?，F(xiàn)在仗還沒有打完，而且還要繼續(xù)打，因此只能是由省級政府出面協(xié)調，由武漢與其他地方政府對接，確保關鍵崗位的關鍵員工能夠及時、順暢返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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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是昨天的新聞，新聞是明天的歷史。電影《邪不壓正》里，姜文用了一個老梗：“那我靠誰啊？”“老蔣？”“一個寫日記的人?！薄罢?jīng)人誰寫日記?。俊薄澳銓懭沼泦?？”“我不寫?！薄拔乙膊粚??！薄罢l把心里話寫在日記里?！薄皩懗鰜淼哪悄芙行睦镌?？”“下賤?！?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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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做人不能太下賤，我要努力成為一個像雷鋒一樣的正經(jīng)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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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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