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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禮文】《論語》中關(guān)于“鬼神”的初探

欄目:散思隨札
發(fā)布時(shí)間:2025-05-22 17: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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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中關(guān)于“鬼神”的初探

來源:作者賜稿儒家網(wǎng)發(fā)布

時(shí)間:西元2025年5月19日

 

 

(一)

 

“敬鬼神而遠(yuǎn)之”,聽起來很簡單,其實(shí)很難解釋。首先這句話不僅僅是儒家的原則,還是周公制禮的立法原則(此原則貫穿周代始末)。單看《論語》的“敬鬼神而遠(yuǎn)之”,看不出什么,對比夏商兩代的治國原則比較,就清楚得多:


《禮記·表記》,子曰:


“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遠(yuǎn)之,近人而忠焉,先祿而后威,先賞而后罰,親而不尊;其民之敝:蠢而愚,喬而野,樸而不文。


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禮,先罰而后賞,尊而不親;其民之敝:蕩而不靜,勝而無恥。

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遠(yuǎn)之,近人而忠焉,其賞罰用爵列,親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慚,賊而蔽?!?o:p>


孔子比較夏商周三代的禮制,優(yōu)缺點(diǎn)。



夏人是質(zhì)樸,“其民之敝:蠢而愚,喬而野,樸而不文”。民眾的弊端是,蠢笨愚昧,驕傲粗野,拙樸而不知文飾。有些像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這是種原始宗教(禮制)形態(tài)。

 

相較于夏,“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鬼神(宗教)抬到了很高的位置,是“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禮,先罰而后賞,尊而不親。值得注意,殷人統(tǒng)治依靠刑殺威懾。先鬼后禮,這種威懾往往伴隨著“神”的震怒“神”的懲戒。


民眾的弊端是,放縱而不能安分,好勝而沒有廉恥。殷人是依仗鬼神而弒殺。

 

 

 

周人跟夏人很多一致。周人自稱“諸夏”,表示與夏有一定的繼承關(guān)系,都是事鬼敬神而遠(yuǎn)之,都是盡人而忠焉,注重人與人的紐帶,周與夏不同在于,周尊禮尚施,是高等宗教形態(tài)(禮制確立),通過宗法制構(gòu)成明確的尊卑。周的弊端在文,文也就是相對于夏人的質(zhì)樸而言,周人是理性僭越了。


理性僭越誰的位,理性僭越了天道的位。這也造成了,周人是人文主義和實(shí)用主義者。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慚,賊而蔽。”民眾的弊端是,貪利取巧,文飾而不知慚愧,殘害而行蒙蔽。

 

(二)

 

比較“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遠(yuǎn)之”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很明顯,周人的敬鬼神而遠(yuǎn)之,不是摒棄宗教活動(dòng),恰恰是“敬”在前,對神明的虔誠不可或缺,而這“遠(yuǎn)”是什么意思?遠(yuǎn),指與鬼神保持距離。


周的“絕地天通”,主要在敬鬼神而遠(yuǎn)之的“遠(yuǎn)”,不得通靈與降神。絕地天通在中國歷史中發(fā)生過三次(顓頊、堯舜、周公),周公制禮是最后一次,最徹底的一次宗教改革,確立的原則之一就是,不得通靈與降神。不得“通靈與降神”,是上到天子下至士人,都需要遵守的。

 

降神,是與神合,(鬼神附身);通靈,是游走陰陽間溝通鬼神,(借鬼神發(fā)話)。聖,在過去是個(gè)大巫,周以后聖(王)就不通鬼神了。不通鬼神,大祭司的身份保留,天子就是通天大祭司。換言之,誰才是教主?《白虎通義》有明文記載,天子就是教主。

 


說文:“天,顚(顛)也。至高無上,從一大”。天子怎么來的?上天之子,上天委派治理天下的人;天下,自天以下.....,《論語》中堯曰篇最難解,把握住“天”,把握住“敬天保民”,這一篇就非常容易解,反之,不卡殼才奇了怪。


還原一下,不遠(yuǎn)鬼神,可以通靈與降神會是什么樣?就是殷商的樣子,殷商的君王是個(gè)大巫,具有“大能”,在當(dāng)時(shí)觀念認(rèn)為殷商祖先神與上帝存有血親(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所以殷商的君王是行走在世間的“神”。


自周以后,周的天子和清的天子,在形式上沒有區(qū)別。對比之前的殷商區(qū)別就大了,我們繼承的是“周”的傳統(tǒng)。

 

“通靈與降神”在道教同樣禁絕。《太上天壇玉格》:“一切真天神將,不附生人之體,若輒附人語者,決是邪惡外道,不正之鬼。”

 

(三)

 

經(jīng)常聽人說,商周之變是神本向人本的轉(zhuǎn)化。粗聽起來有道理,細(xì)品究不對,哪有那么大的跨度,這種轉(zhuǎn)化的因由又是什么?

 

從“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看中華文明的演變,再看商周“絕地天通”,就會發(fā)現(xiàn)商周之變的必然性。也會明白過去所講的商周之變不是“神本”向“人本”的轉(zhuǎn)化,是“神本”向“仁本(天本)”的轉(zhuǎn)化。


推倒前一種說法(神本向人本轉(zhuǎn)化)的論據(jù)也很充分且顯而易見。既然是“人本”了,還怎么有“天子”既然是“人本”了,皇帝祭天做什么?既然是“人本”了,老百姓怎么還信天,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的觀念中仍是“天道最高”?

 

而轉(zhuǎn)化的因由,還是得從文王對殷商“天命論”的更易開始說起,即“皇天無親,維德是輔”,天是至高至善天不易,以德配位,德不配位,天命就會更易。天子,是上天委派治理天下的人。天子不恪守本位,天命就更易,上天就會另選一人。按照這個(gè),構(gòu)建的世界觀,就是周人眼中的世界。儒家,從周。殷商的世界觀不是這樣的,殷商的“上帝”是喜怒無常的是受饗降福的,也是位嗜血的神祗。

 

由于天命論的更易,不易的法則出現(xiàn),對不易的法則理解,加深對“天”的理解。我有句話是“用信仰光耀理性,用理性驗(yàn)證信仰””。有人說“驗(yàn)證”不對,有僭越之嫌。是的,我一時(shí)想不出更好的詞匯。


良知與理性,像主與仆的關(guān)系,良知是主,理性是仆人,要確認(rèn)主人的身份,可由仆人來確認(rèn)。


用理性驗(yàn)證信仰,與歷史相符。殷周之變是最后一次“絕地天通”。周公制禮,定禮制,廢人殉,敬鬼神而遠(yuǎn)之,從上于天子,至下達(dá)士人,皆不得“通靈”與“降神”。


作者簡介:姜禮文,男,湖南瀏陽人,現(xiàn)居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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