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陶宛毛片,在线欧美精品XXX,aaa成人电影视频,碰碰AV网

【黃玉順】儒學“心性”概念的哲學本質(zhì)及其當代轉(zhuǎn)化——蒙培元“中國心性論”述評

欄目:學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3-07-10 20:09:02
標簽:蒙培元
黃玉順

作者簡介:黃玉順,男,西元一九五七年生,成都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博士。曾任四川大學哲學系教授,現(xiàn)任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教授。著有《易經(jīng)古歌考釋》《超越知識與價值的緊張——"科學與玄學論戰(zhàn)"的哲學問題》《面向生活本身的儒學--黃玉順"生活儒學"自選集》《愛與思——生活儒學的觀念》《儒學與生活——"生活儒學"論稿》《儒家思想與當代生活——"生活儒學"論集》《生活儒學講錄》等。

儒學“心性”概念的哲學本質(zhì)及其當代轉(zhuǎn)化——蒙培元“中國心性論”述評

作者:黃玉順

來源:作者授權(quán)儒家網(wǎng)發(fā)布,原載《浙江社會科學》2023年第6

?

【作者按】本文作于2023年3月,是作者向尼山圣源書院2023年7月2日至3日主辦的2023尼山新儒學論壇暨尼山會講“儒家心性論的歷史考察與當代開新”提交的論文;原載《浙江社會科學》2023年第6期,第106?112頁。

?

【提要】蒙培元在20世紀80年代提出的“中國心性論”,將中國傳統(tǒng)哲學的儒家、道家、佛家等都歸入“心性論”,這是一個獨創(chuàng)的觀點,既歸納了各家心性論的共性,又特別強調(diào)了儒家心性論的特性?!爸袊男哉摗笔钱敶軐W“情理學派”的產(chǎn)物,涉及“新理學”、“情感儒學”、“生活儒學”,以及“自由儒學”“心靈儒學”等。但是,對于蒙培元的情感儒學來說,“中國心性論”其實只是其早期的一個過渡性的觀念。傳統(tǒng)心性論其實并非所有儒家學派的思想,更非孔孟儒學的思想,而是宋明理學的一種哲學建構(gòu);它的哲學本質(zhì)屬于傳統(tǒng)本體論的主體性哲學,因而必須接受當代哲學前沿思想的反思,即接受“主體性何以可能”的追問。因此,心性論的當代轉(zhuǎn)化意味著解構(gòu)舊的心性論,回溯到前主體性的生活情境,從而重建主體性及其心性,尤其是現(xiàn)代性的個體主體性。

?

心性論在傳統(tǒng)儒學中占有極為重要的位置,然而唯其如此,它理當接受當代哲學前沿思想的反思。談到“心性論”,筆者立即想起蒙培元先生的著作《中國心性論》。這本書對于研究心性論來說具有重要的價值,然而它是1990年在臺灣出版的,大陸學者很少看到。[1]?所以,筆者想在這里介紹一下這本書,并加以評析,由此討論傳統(tǒng)儒學“心性”概念的哲學本質(zhì)及其當代轉(zhuǎn)化問題。

?

一、“中國心性論”與儒家哲學

?

蒙先生所說的“中國心性論”,所指的不只是儒家哲學,而是整個中國傳統(tǒng)哲學?!吨袊男哉摗烽_篇就斷言:“‘心性論’是中國哲學的核心問題。它貫穿于中國古代哲學的始終,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哲學的特點?!盵2]?把中國傳統(tǒng)哲學的儒家、道家、墨家、雜家、佛家等各家各派都歸入“心性論”,這是蒙先生的一個獨創(chuàng)的觀點。

?

(一)中國心性論的共性

?

既然將中國傳統(tǒng)哲學的各家都納入“心性論”,即意味著他們之間存在著一些基本的共性。中國佛學主要是心性論的,這應該沒有疑問,“佛教哲學經(jīng)過‘格義’和‘般若學’之后,也很快以心性為中心課題”[3]。但是,道家等其他各家都是心性論嗎?這當然是可以討論的問題。例如道家,蒙先生說:“儒家提倡道德主體論,道家則建立了與之相對的‘自然’人性論”;“道家所謂‘自然’,并不是作為認識物件的自然界,而是作為人的本體論根源或終極目的而存在的。因此它歸根到底是要解決人的問題,而不是什么自然哲學或宇宙論、認識論之類”。[4]?在這個意義上,道家哲學也是一種“心性論”。

?

但值得注意的是:蒙先生說“理學真正完成了中國古代心性論”[5],言下之意,理學之前的中國哲學各派,其心性論都是尚未完成的,即并不全是心性論;盡管如此,他們都具有心性論的特征。蒙先生概括了各家心性論之間的四個共性:

?

一、與神本主義相對立的人本思想。它不僅以人為中心,而且以確立人的本體存在為根本任務。二、與認知理性相對立的實踐理性(特別是道德理性主義)。表現(xiàn)為直覺、體驗等存在認知以及對感性的超越和壓抑。三、以突出“心”的能動作用為特征的主體思想,強調(diào)自我完成、自我實現(xiàn)和自我超越。四、以實現(xiàn)人和自然界的和諧統(tǒng)一為目的的整體思想。其最高理想是“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6]

?

顯然,蒙先生所說的“心性論”,主要是指的人本主義,“它是以人為本位的人本主主義哲學,而不是以認識自然界為目的的純粹思辯理性哲學,也不是以追求絕對超越的彼岸世界為目標的宗教哲學”[7](這里關(guān)于中國哲學的超越觀念的看法,可以商榷,詳后)[8]。

?

(二)儒家心性論的特性

?

盡管討論了上述共性,但蒙先生也強調(diào)了儒家心性論的特性。蒙先生認為:

?

儒、道、佛三家各有自己的心性學說,也各自有其特點。簡單地說,前期儒家有道德主體論和理智論、經(jīng)驗論兩大流派,以前者居主導地位;但是他們都強調(diào)社會倫理意識及其價值。[9]

?

孔子的仁學思想,是中國心性論的真正開端?!瓗浊陙?,如何完成道德人格,實現(xiàn)理想境界,便成為儒家心性論的中心課題。直到理學階段,仁不僅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內(nèi)在本性,而且被提升為自然界的根本法則,是天地“生生之道”。人性也就是天道。這就充分肯定了人的道德價值,確立了人的本體存在。[10]

?

簡言之,蒙先生認為,儒家心性論的本質(zhì)特征是道德人本主義;而且這里的“人本主義”不同于西方的“humanism”,這里的“人本”是說“以人為本”,意謂以人的心性為宇宙的本體。當然,這其實主要是宋明儒學的觀念(詳后)。[11]

?

二、“中國心性論”與情理學派

?

蒙先生的“中國心性論”是當代哲學“情理學派”的思想產(chǎn)物。所謂“情理學派”是指這樣一個傳承發(fā)展的哲學思想譜系:馮友蘭先生的“新理學”、蒙先生的“情感儒學”和筆者本人的“生活儒學”,以及更進一步發(fā)展出來的“自由儒學”“心靈儒學”等。[12]

?

如果說,熊牟一系或可稱之為“心性派”(熊多言心、牟多言性),那么,馮蒙一系則可稱之為“情理派”(馮重理而亦論情、蒙重情而亦論理)。換句話說,馮蒙一系思想關(guān)懷的核心所在是存在—情感—境界問題,而情感(仁愛)則是其間的樞紐所在。所謂“情理”,含有兩層意味:一是“情與理”,馮先生更注意這一層,主張以理性來“應付情感,以有情無我為核心”;二是“情之理”,蒙先生更注意這一層,指出“人是情感的存在”,并為此辯明馮先生的真實觀點……?[13]

?

有學者說,情理學派的思想主要表現(xiàn)在這四個方面:“一、儒家情感哲學的新探索。在分析并批判先秦儒學、宋明儒學‘情感’觀念的基礎上,提出建構(gòu)新型儒家情感哲學;二、儒家倫理學與政治哲學的新推進?;谌寮艺握軐W的基本原理,即‘仁→義→禮’結(jié)構(gòu),來闡發(fā)一套以仁愛情感為本源、以個體觀念為核心的現(xiàn)代價值觀念體系,進而建構(gòu)一套適應于當下現(xiàn)代性生活方式的社會規(guī)范及其制度;三、儒家功夫論與境界論的新概括?!槔韺W派’前三代學人所建構(gòu)的‘情理境界觀’不僅呈現(xiàn)了儒家境界觀、功夫論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歷程,同時也表明這種轉(zhuǎn)型在實質(zhì)上乃是一種‘情感論轉(zhuǎn)向’;四、關(guān)于儒家經(jīng)典詮釋傳統(tǒng)現(xiàn)代轉(zhuǎn)型的新建構(gòu)。在考察中國經(jīng)典詮釋觀念的基礎上建構(gòu)新的詮釋學理論,推動中國經(jīng)典詮釋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乃至‘中國詮釋學’的建立?!盵14]?這樣的概括,當然也是可以討論的。

?

(一)“中國心性論”與“新理學”

?

蒙先生的“中國心性論”,是“接著講”他的導師馮友蘭先生的“新理學”[15]。這種“接著講”,是蒙先生經(jīng)過“中國心性論”的過渡而進入“情感哲學”建構(gòu)的過程。

?

說到馮先生的“新理學”,人們往往只注意到“理”,而忽略了“情”。其實,馮先生也關(guān)注情感。例如,曾有學者指出:“在馮友蘭看來,哲學的特點就在于說不可說……‘說’大致可以有如下幾種形式,即描述(description)、表達(expression)、規(guī)定(prescription)?!磉_是‘說’主體內(nèi)在情感、期望、意愿等等的方式……”[16]?更有學者指出:“在馮友蘭對中國哲學的了解中,情感的來源和對待情感的方法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他對這個問題的了解,既是他把握中國哲學精神的重要進路,也影響了他的哲學思想的建構(gòu)?!盵17]

?

馮先生不僅關(guān)注情感問題,甚至可以說更重視情感,對此,已有學者進行了透徹的分析:“馮友蘭所開創(chuàng)的其實并非‘理性’的進路,而是‘情理’(情感—理性)的進路”;“新理學之‘情感’與‘理性’的關(guān)系亦可分為兩個層次:在‘有我之情’的層面,馮友蘭是主張‘以理化情’的”;“而在‘天地境界’即‘有情無我’層面,此時‘情’恰恰是理性的完成與實現(xiàn)”;因此,馮先生的“‘負的方法’實質(zhì)是以情感體驗、生活體驗為中心的方法”。[18]

?

(二)“中國心性論”與“情感儒學”

?

事實上,“中國心性論”這個概念,蒙先生早在1986年就提出了,見其論文《淺論中國心性論的特點》[19]。當時,蒙先生的主攻方向是宋明理學,這項研究始于1980年發(fā)表的論文《論王夫之的真理觀》[20],1984年出版了專著《理學的演變》[21],1989年出版了至今仍有廣泛影響的專著《理學范疇系統(tǒng)》[22]。緊接著,蒙先生1990年就出版了專著《中國心性論》,這表明“中國心性論”是在研究宋明理學的過程中醞釀出來的。

?

而值得注意的是:蒙先生的“情感哲學”概念也是在此期間提出的,初見于1987年發(fā)表的論文《論理學范疇“樂”及其發(fā)展》[23];同年發(fā)表的論文《論理學范疇系統(tǒng)》[24],更是明確地提出了“儒家哲學就是情感哲學,其道德人性論是建立在情感之上的”判斷;同年還發(fā)表了論文《李退溪的情感哲學》[25];1994年發(fā)表了論文《論中國傳統(tǒng)的情感哲學》[26];2002年出版了總結(jié)性的專著《情感與理性》[27]。

?

顯而易見,對于蒙先生的情感儒學來說,“中國心性論”其實只是他早期的一個過渡性的觀念:在“中國心性論”之前,是他的比較傳統(tǒng)的宋明理學研究;在“中國心性論”之后,是他的獨創(chuàng)的“情感哲學”或“情感儒學”[28]。

?

(三)“中國心性論”與“生活儒學”

?

如果說蒙先生的“情感儒學”是接著講馮友蘭先生的“新理學”,那么,筆者的“生活儒學”就是接著講蒙先生的“情感儒學”。因此,在“生活儒學”中,傳統(tǒng)儒學的心性論是必須加以處理的一個重要問題。

?

筆者最初對傳統(tǒng)心性論的檢討,見于2003年發(fā)表的論文《重建第一實體》:

?

思孟學派創(chuàng)立的心學,經(jīng)宋明新儒家(尤其是王陽明)……將人自身的心性設定為絕對自明的“原初所予”。但是正是這種類似于現(xiàn)象學的“還原”(reduction)蘊涵著內(nèi)在的張力,那就是“道心”與“人心”、或“天理”與“人欲”的對立設置導致的自我悖逆:可以通過“經(jīng)驗直觀”達到的人心人欲是個體性的,而只能通過“本質(zhì)直觀”才能達到的天理道心是非個體性的;但是這種本質(zhì)直觀活動本身,又只能通過個體行為來體證。這一點在宋明理學中的體現(xiàn),那就是“本體”與“功夫”的緊張:本體作為非個體性的存在,作為性、作為理,只能通過本質(zhì)直觀才能領悟;但是這種領悟本身,卻又必須通過個體經(jīng)驗性的功夫才能完成。這就存在著一個很大的問題:總是非個體性的本體,怎么可能通過總是個體性的功夫來達致?這非常類似胡塞爾對笛卡兒的質(zhì)疑:個體經(jīng)驗的“我思”怎么可能到達本質(zhì)的“存在”?這是不論西方還是中國的先驗哲學都存在的一個理論困境。[29]

?

顯然,這里對儒家的傳統(tǒng)心性論的反思,是與對胡塞爾(Edmund Husserl)的意識現(xiàn)象學的反思一致的。胡塞爾說:“個別的或經(jīng)驗的直觀的所予物是一個個別的現(xiàn)象,本質(zhì)直觀的所予物是一種純粹本質(zhì)?!盵30]?然而這里的緊張在于:那個進行著本質(zhì)直觀的直觀者,畢竟是一個經(jīng)驗性的個體。怎樣的個體竟然如此狂妄,宣稱唯有“我”的經(jīng)驗是本質(zhì)直觀?

?

不僅如此,這個個體是一個存在者,因此,在當代思想前沿的視域下,這個存在者必須接受這樣的追問:存在者何以可能?這個經(jīng)驗性的存在者何以竟然具有這樣一種先驗性的“心性”或“心靈”?對此,傳統(tǒng)儒學的回答是“天命之謂性”[31]。然而問題在于:“天命”或“天”仍然是一種存在者,因而也就仍然必須接受這樣的追問:存在者何以可能?

?

超凡性的“天”是絕對存在者、絕對主體,經(jīng)驗性的個體是相對存在者、相對主體。正如胡塞爾的“‘一切原則的原則’要求絕對主體性作為哲學之事情”[32],傳統(tǒng)儒學的“心性”,包括陽明所謂“心靈”,也是一種絕對主體性。這樣的主體性何以可能?筆者曾談到:

?

心靈的觀念來自儒家心學的心性觀念,它在今天被理解為一種先驗的前設?!菬o論如何,心靈的實質(zhì)是對人的主體性的設定。這就正如海德格爾在談到傳統(tǒng)的形而上學哲學的觀念時所說:“什么是哲學研究的事情呢?……這個事情就是意識的主體性”;“作為形而上學的哲學之事情乃是存在者之存在,乃是以實體性和主體性為形態(tài)的存在者之在場狀態(tài)”。[33]?所以,海德格爾曾經(jīng)這樣評論康德哲學:“對形而上學本質(zhì)的探討就是對人的‘心靈’諸基本能力之統(tǒng)一性的探討。”[34]?……但是,根據(jù)當代哲學的觀念,心靈、人的主體性這樣的東西并非原初的或者源始的東西,而是一種形而上學的設定,它實際上有其來源。因此,我們可以對之發(fā)問:心靈本身何以可能?人的主體性何以可能?換句話說,心靈、人的主體性這樣的東西本身還是尚待奠基的。[35]

?

通過對胡塞爾意識現(xiàn)象學的反思與批判,自然就走進了海德格爾(Martin Heidegger)的生存現(xiàn)象學:

?

胡塞爾現(xiàn)象學將會面臨這樣的兩難:假如“生活世界”本來就是內(nèi)在的純粹先驗意識的建構(gòu),那么這個世界如何可能發(fā)生危機?而如果“生活世界”本來是外在超越的實在,那么又如何可能根據(jù)內(nèi)在意識去重建這個外在世界?這不是同樣陷入了認識論困境嗎?同樣,儒家心學也將面臨類似的問題:假如外在的“物”只是內(nèi)在的“心”的建構(gòu),而且“心”本來是至善的,那么“物”的惡如何可能?而假如“物”本來是外在的實在,那么又如何可能根據(jù)內(nèi)在的“良知”去“格物”?這也是“認識論困境”問題:在實在問題上,內(nèi)在意識如何可能“確證”外在實在的客觀存在?在真理問題上,作為主體的內(nèi)在意識如何可能“切中”作為客體的外在實在?我所謂儒家的“倫理學困境”則是:在存在論基礎上,內(nèi)在的心如何可能確證外在的物的存在?在倫理學問題上,內(nèi)在的心性良知如何可能格除外在的物的惡?先驗哲學中所存在的這些根本問題,究其根源在于:良心、良知、良能、純粹先驗主體意識之類的先驗前設缺乏某種基礎,它們?nèi)匀皇切枰坏旎?。于是,海德格爾為傳統(tǒng)存在論奠基的工作進入我們的眼簾。[36]

?

但是,在筆者看來,海德格爾的現(xiàn)象學也是不徹底的。剛才討論的那個經(jīng)驗性的個體性的人,在他這里就是所謂“此在”(Dasein)。所以,筆者也曾對海德格爾現(xiàn)象學進行了批判:

?

海德格爾在這個基本問題上其實是自相矛盾的:一方面,存在是先行于任何存在者的,“存在與存在的結(jié)構(gòu)超出一切存在者之外,超出存在者的一切存在者狀態(tài)上的可能規(guī)定性之外”[37],那么,存在當然也是先行于此在(Dasien)的,因為“此在是一種存在者”[38];但另一方面,探索存在卻必須通過此在這種特殊存在者,即唯有“通過對某種存在者即此在特加闡釋這樣一條途徑突入存在概念”,“我們在此在中將能贏獲領會存在和可能解釋存在的視野”[39]。如果這僅僅是在區(qū)分“存在概念的普遍性”和我們“探索”“領會”“解釋”存在概念的“特殊性”[40],那還談不上自相矛盾;但當他說“存在總是某種存在者的存在”[41],那就是十足的自相矛盾了,因為此時存在已不再是先行于任何存在者的了。[42]

?

通過對德國現(xiàn)象學的批判,同時通過對儒家傳統(tǒng)心性論的反思,自然就走進了“生活儒學”:必須回溯到“前存在者”和“前主體性”的存在——生活、生活情境、生活感悟、生活情感,才能回答“存在者何以可能”“主體性何以可能”的問題。

?

三、“中國心性論”與當代哲學

?

行文至此,可以對儒家“心性”概念加以定性了。這里所說的“當代哲學”,不限于中國哲學,更不限于儒家哲學,而是世界范圍的當代哲學思想前沿。

?

(一)傳統(tǒng)心性論的本質(zhì)

?

這里對儒家“心性”概念的定性,意指對它進行歷時性的歷史定位和共時性的觀念層級定位,以此揭示傳統(tǒng)心性論的哲學本質(zhì)。

?

1.“心性”概念的歷史定位

?

漢語“心性”這個詞語,魏晉時期已經(jīng)出現(xiàn),例如葛洪說:“今先生所交必清澄其行業(yè),所厚必沙汰其心性?!盵43]?不過,六朝以來,談“心性”最多的其實是佛學。例如禪宗說:“心性不異,即心即性?!盵44]?宋儒談“心性”,其實是受此影響。余英時指出:“新儒家(程朱理學——引者注)的出現(xiàn),其與南北朝隋唐以來舊儒家的最大不同之處則在于心性論的出現(xiàn)?!盵45]?這就是說,諸如“儒家心性論”“中國心性論”這樣的說法,未必就是對孔孟以來的全部儒家哲學的事實陳述;它其實只是宋儒對儒家哲學的一種認知。孔子只有一次提到“性”,即“性相近也,習相遠也”[46];而且并沒有把“性”與“心”直接聯(lián)系起來。孟子亦然,他雖然既談“心”也談“性”,但未必是宋儒所理解和解釋的意思。

?

且以孟子而論,他所說的“心”,可以指情感,例如“中心悅而誠服也”[47]、“人皆有不忍人之心”[48];可以指意欲,例如“丈夫生而愿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49];可以指思維,例如“心之官則思”[50]、“權(quán),然后知輕重;度,然后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51]。尤其是情感性的“心”,他說:“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盵52]?這里的“心”不僅不是“性”,而是“情”,誠如朱熹所說:“惻隱、羞惡、辭讓、是非,情也。仁、義、禮、智,性也。心,統(tǒng)性情者也?!盵53]?而且,這種“情”并非所謂“性之所發(fā)”,倒是“性”的發(fā)端、本源。[54]

?

與此問題相關(guān),筆者看到“心性論”有一種英譯,是“mind-nature theory”。這里的“mind”其實并不確切,因為這個英文詞的基本含義是頭腦、大腦;思維、思考能力;思維方式。這就是說,“mind”的基本含義側(cè)重于認知,特別是理性思維,而缺乏漢語“心”所具有的情感、意欲的意義。與漢語“心”相對應的英文詞,應該是“heart”,它涵蓋了情感、意欲、認知、理性等。

?

不僅如此,孟子其實也并沒有將“情”與“性”截然劃分、對立起來。例如,他說:“牛山之木嘗美矣,以其郊于大國也,斧斤伐之,可以為美乎?……人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嘗有材焉,此豈山之性也哉!雖存乎人者,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猶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為美乎?……人見其禽獸也,而以為未嘗有才焉者,是豈人之情也哉!”[55]?這里的“豈山之性也哉”與“豈人之情也哉”是相互對應的:“情”兼指“性”以及“情實”(實情、事情的本質(zhì))。[56]

?

但是,到了宋明理學,卻有了一個關(guān)于“心性”的基本命題,叫作“心統(tǒng)性情”[57]。這個命題大致是說:心具有性和情兩個層面,未發(fā)為性,已發(fā)為情。這是宋明理學的一個基本的觀念架構(gòu),就是“性—情”架構(gòu),其基本含義是“性本情末”“性體情用”,甚至“性善情惡”。我們知道,蒙先生的情感儒學顛覆了這種架構(gòu),將情感置于更加本源的地位。[58]?這且不論。按宋明儒學,性與情統(tǒng)屬于心。鑒于情有善惡,邏輯上必須講心有善惡,于是就有所謂“道心”與“人心”之分,“道心”對應于“性”,“人心”對應于“情”。這里再次強調(diào):這并不是孔孟的“性”“情”觀念。

?

2.“心性”概念的觀念層級定位

?

這就涉及當代哲學的一個根本觀念問題?!靶摹笨偸侨酥?,這就是說,“心性”是一個典型的主體性觀念。這正如上文所引的海德格爾對傳統(tǒng)哲學的判定:傳統(tǒng)本體論哲學的核心觀念就是主體性觀念:要么是形而下的人的相對主體性,要么是形而上的本體的絕對主體性。蒙先生也指出:中國心性論“以揭示主體精神、主體意識為特征”[59]。但是,主體是一種存在者,即主體性的存在者,而不是先于存在者、給出存在者的存在。因此,今天,傳統(tǒng)“心性”觀念必須面對當代哲學前沿思想的根本性的追問:存在者何以可能?主體性何以可能?心性何以可能?

?

宋明儒學所謂“心”不僅是人心,而且是宇宙萬物之心,即是本體;換言之,就“心”之“性”而論,宋明理學的“心性”概念既是相對主體性概念,又是絕對主體性概念。盡管程朱以“性”為本體,陸王以“心”為本體,兩者有所區(qū)別,但無論如何,這樣的本體仍然是一個存在者、主體性的觀念,即仍然要面對“存在者何以可能”“主體性何以可能”的追問。

?

所以,在筆者看來,在今天的哲學思想前沿的視域下,“心性”絕非原初的具有終極奠基意義的觀念,而是一個有待奠基的觀念。這正如海德格爾對康德哲學的質(zhì)疑:康德“對形而上學本質(zhì)的探討就是對人的‘心靈’諸基本能力之統(tǒng)一性的探討”[60];“在他那里沒有以此在為專題的存在論,用康德的口氣說,就是沒有先行對主體之主體性進行存在論分析”[61]。傳統(tǒng)心性論與康德哲學一樣,“沒有先行對主體之主體性進行存在論分析”,即沒有追問“主體性何以可能”,亦即沒有追溯到“前主體性”的本源存在。

?

(二)心性論的當代轉(zhuǎn)化

?

筆者想再次強調(diào):“中國心性論”只是蒙先生早期思想中的一個過渡性的概念。蒙先生對傳統(tǒng)心性論是有所警惕的,他當時就指出:古代心性論“反映了中國封建社會以農(nóng)業(yè)自然經(jīng)濟為基礎,以家族血緣關(guān)系為紐帶的社會結(jié)構(gòu)的特點”;“它片面地發(fā)展了人的倫理道德屬性”。[62]?這是蒙先生對傳統(tǒng)心性論的一種反思和批判,旨在促使其發(fā)生現(xiàn)代性的轉(zhuǎn)化。

?

1.解構(gòu):舊心性論的前現(xiàn)代性

?

關(guān)于蒙先生對宋明理學心性論的反思,且看下面這段論述:

?

這種學說,無非是把封建社會以尊卑貴賤等級秩序為核心的倫理關(guān)系擴大到整個宇宙,以作本體論的論證。就其現(xiàn)實性而言,它是“愛有差等”的,是以絕對服從為支撐點的。所謂真正的“愛人”,只能是一種空想或理想。但它從心性論上確認,仁是人的本質(zhì)所在,是一種最高的權(quán)力和義務,也是人的尊嚴和價值之所在。……不是神,而是人,才是自然界的主人;是宇宙的中心,是社會的主體。正因為如此,在中國一直沒有發(fā)生像西方那樣的宗教運動;但是也沒有出現(xiàn)西方那樣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63]

?

這樣的反思,可謂相當深刻,涉及這樣兩個重大問題:

?

一是心性論的時代性問題。蒙先生說,傳統(tǒng)心性論“無非是把封建社會以尊卑貴賤等級秩序為核心的倫理關(guān)系擴大到整個宇宙,以作本體論的論證”,這就是說,作為形上學的傳統(tǒng)心性論,本質(zhì)上是形而下的前現(xiàn)代社會生活的反映。那么,當我們今天“走向現(xiàn)代性”、趨向現(xiàn)代生活方式的時候,這種舊的心性論顯然已經(jīng)不合適宜;我們必須以現(xiàn)代性的生活方式作為大本大源,重建心性論,即建構(gòu)一種新型的心性論。

?

二是心性論的超越性問題。這里所說的“超越”(transcendence)是宗教與哲學中的一個重要概念,近年受到特別關(guān)注[64],它涉及內(nèi)在心性的超驗性(transcendental)和外在本體的超凡性(transcendent)及其關(guān)系。[65]?蒙先生說,傳統(tǒng)心性論使得“中國一直沒有發(fā)生像西方那樣的宗教運動;但是也沒有出現(xiàn)西方那樣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這實際上直接觸及了宋明理學的一個核心問題,即用人的心性的超驗性取代了天的超凡性,用“人本主義”取代了孔孟儒學的“天本主義”,亦即筆者所說的“以人僭天”。[66]?這種所謂“內(nèi)在超越”的思想進路,帶來了若干嚴重的問題。[67]?蒙先生的反思,實際上揭示了形而上的超凡存在者(“天”“帝”)與形而下的人的現(xiàn)代“平等”價值之間的必然聯(lián)系。為此,筆者才呼吁外在超凡性的“天”的“重建”。[68]

?

2.還原:前主體性的生活情境

?

上述“重建”的前提,乃是“還原”,即回溯到前主體性的生活情境——“回到生活本身”。[69]?對于我們來說,這種生活情境就是現(xiàn)代性的生活方式;與此相對的,則是前現(xiàn)代的生活方式。

?

蒙先生所說的傳統(tǒng)心性論“把封建社會以尊卑貴賤等級秩序為核心的倫理關(guān)系擴大到整個宇宙,以作本體論的論證”,意味著:傳統(tǒng)心性本體論那種形上學的建構(gòu),實際上是前現(xiàn)代的形而下的生活方式的一種觀念產(chǎn)物,所以必須加以“解構(gòu)”,進而加以“還原”,回到我們的當下生活。

?

3.建構(gòu):新心性論的個體精神

?

上述“還原”的目的,乃是“建構(gòu)”;對于舊的心性論來說,這是心性論的“重建”,即重建主體性,亦即重建主體的“心性”。

?

在這個問題上,蒙先生特別強調(diào)個體精神。他指出:“明中期以后,出現(xiàn)了以重視個體的感性存在為特征的批判思潮;但是未能發(fā)展出近代意義上的心性思想?!盵70]?這里的“近代”即“現(xiàn)代”,兩者其實是同一個詞“modern”的漢譯。顯然,在蒙先生看來,現(xiàn)代意義的“心性”觀念,就是“重視個體的感性存在”。

?

在蒙先生看來,傳統(tǒng)心性論中其實也有一些個體精神的觀念。例如,“道家則提倡以個人為本位的自我發(fā)展、自我解脫的本體論”,“有深刻的批判精神”。[71]?蒙先生指出,儒家傳統(tǒng)中也有個體精神的存在,但是并不充分:

?

這種自主自律的思想,雖然包含著個性發(fā)展的思想萌芽(特別在王陽明后學中,表現(xiàn)得比較突出),但它并不是真正提倡個性或個體人格的獨立發(fā)展,它仍然被籠罩在倫理主義的帷幕之中。因為它所說的主體,是被固定在一定的社會倫理關(guān)系中的社會主體,其主體意識,只能是社會的群體意識或整體意識。其主體作用,即在于完成倫理型的道德人格以維護社會的整體和諧。這種思想,一方面強調(diào)人的社會責任感,提倡人的主動精神;另方面,又把人束縛在固定不變的社會等級關(guān)系之內(nèi),限制了個體的獨立性和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展。就其現(xiàn)實性而言,只能是對現(xiàn)存的倫理等級關(guān)系的絕對服從,并把這種服從變成自覺的行動。它缺乏個體的、感性的、活生生的內(nèi)在動力。從這個意義上說,它的主體思想有嚴重局限性。[72]

?

不得不說,蒙先生對傳統(tǒng)心性論的反思是十分深刻的。不僅如此,這種反思抓住了問題的根本要害:確實,現(xiàn)代性的核心價值正是個體性。[73]?據(jù)此,我們可以說:蒙先生為儒家心性論的現(xiàn)代重建指明了方向。


注釋:
?
[1]?蒙培元先生的這部《中國心性論》,目前已收錄為《蒙培元全集》第四卷,四川人民出版社2021年12月版。
?
[2]?蒙培元:《中國心性論》,臺灣學生書局1990年版,第1頁。
?
[3]?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5頁。
?
[4]?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47、4頁。
?
[5]?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2頁。
?
[6]?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2頁。
?
[7]?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3頁。
?
[8]?黃玉順:《中國哲學“內(nèi)在超越”的兩個教條——關(guān)于人本主義的反思》,《學術(shù)界》2020年第2期,第68–76頁。
?
[9]?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2頁。
?
[10]?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3頁。
?
[11]?黃玉順:《“事天”還是“僭天”——儒家超越觀念的兩種范式》,《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2021年第5期,第54?69頁。
?
[12]?胡驕鍵:《儒學現(xiàn)代轉(zhuǎn)型的情理進路——以馮友蘭、蒙培元、黃玉順為中心》,《學習與實踐》2019年第4期,第125?132頁;張小星:《當代中國哲學情理學派的新開展——“情理哲學運動”述評》,《當代儒學》2021年第2期,第179?189頁;崔罡、郭萍主編:《當代中國哲學的情理學派》,山東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
?
[13]?黃玉順:《存在·情感·境界——對蒙培元思想的解讀》,《泉州師范學院學報》2008年第1期,第10–13頁。
?
[14]?張小星:《當代中國哲學情理學派的新開展——“情理哲學運動”述評》,《當代儒學》2021年第2期,第179?189頁。
?
[15]?黃玉順:《研究馮友蘭新理學的意義——馮友蘭新理學研討會致辭》,《當代儒學》第20輯,四川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3?7頁。
?
[16]?楊國榮:《存在與境界》,《中國社會科學》1995年第5期,第115?125頁。
?
[17]?陳來:《有情與無情——馮友蘭論情感》,載陳來:《現(xiàn)代中國哲學的追尋》,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
[18]?胡驕鍵:《儒學現(xiàn)代轉(zhuǎn)型的情理進路——以馮友蘭、蒙培元、黃玉順為中心》,《學習與實踐》2019年第4期,第125?132頁。
?
[19]?蒙培元:《淺論中國心性論的特點》,《孔子研究》1987年第4期,第52?70頁。原稿注明:1986年2月3日稿,1987年6月14日略作修改。
?
[20]?蒙培元:《試論王夫之的真理觀》,載《中國哲學史論文集》第二輯,山東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384?404頁。
?
[21]?蒙培元:《理學的演變——從朱熹到王夫之戴震》,福建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
[22]?蒙培元:《理學范疇系統(tǒng)》: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
?
[23]?蒙培元:《論理學范疇“樂”及其發(fā)展》,《浙江學刊》1987年第4期,第34?41頁。
?
[24]?蒙培元:《論理學范疇系統(tǒng)》,《哲學研究》1987年第11期,第38?47頁。
?
[25]?蒙培元:《李退溪的情感哲學》,韓國退溪學研究院《退溪學報》1988年第58卷,第83?92頁;另見《浙江學刊》1992年第5期,第71?74頁。這是1987年1月在香港中文大學召開的第九屆退溪學國際學術(shù)會議的論文。
?
[26]?蒙培元:《論中國傳統(tǒng)的情感哲學》,《哲學研究》1994年第1期,第45?51頁。
?
[27]?蒙培元:《情感與理性》,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版。
?
[28]?黃玉順:《情感儒學:當代哲學家蒙培元的情感哲學》,《孔子研究》2020年第4期,第43–47頁;《蒙培元“情感哲學”略談——蒙培元哲學思想研討會暨〈蒙培元全集〉出版發(fā)布會致辭》,《當代儒學》第22輯,四川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3?6頁。
?
[29]?黃玉順:《重建第一實體——在中西比較視野下的中國文化的歷時解讀》,《泉州師范學院學報》2003年第3期,第23–29頁。
?
[30]?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通論》,李幼蒸譯,商務印書館1992年版,第52頁。
?
[31]《禮記正義·中庸》,《十三經(jīng)注疏》,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1625頁。
?
[32]?海德格爾:《面向思的事情》,陳小文、孫周興譯,商務印書館1999年第2版,第77頁。
?
[33]?海德格爾:《面向思的事情》,第76頁。
?
[34]?海德格爾:《康德和形而上學問題》,鄧曉芒譯,見《海德格爾選集》,孫周興選編,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96年版,第97頁。
?
[35]?黃玉順:《唐君毅思想的現(xiàn)象學奠基問題——〈生命存在與心靈境界〉再探討》,載《思想家》第一輯,巴蜀書社2005年版,第32–37頁。
?
[36]?黃玉順:《儒家心學的奠基問題》,《湖南社會科學》2004年第1期,第36–39頁。
?
[37]?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陳嘉映、王慶節(jié)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9年版,第44頁。
?
[38]?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第14頁。
?
[39]?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第46頁。
?
[40]?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第46頁。
?
[41]?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第11頁。
?
[42]?黃玉順:《生活儒學關(guān)鍵詞語之詮釋與翻譯》,《現(xiàn)代哲學》2012年第1期,第116–122頁。
?
[43]?葛洪:《抱樸子·交際》,楊明照:《抱樸子外篇校箋》卷十六,中華書局1991年版,第428頁。
?
[44]?裴休:《黃檗山斷際禪師傳心法要》,見《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第48冊,臺北:佛陀教育基金會1990年版,第380頁。
?
[45]?余英時:《士與中國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482頁。
?
[46]《論語·陽貨》,《十三經(jīng)注疏》,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2524頁。
?
[47]《孟子·公孫丑上》,《十三經(jīng)注疏》,第2689頁。
?
[48]《孟子·公孫丑上》,《十三經(jīng)注疏》,第2690頁。
?
[49]《孟子·滕文公下》,《十三經(jīng)注疏》,第2711頁。
?
[50]《孟子·告子上》,《十三經(jīng)注疏》,第2753頁。
?
[51]《孟子·梁惠王上》,《十三經(jīng)注疏》,第2670?2671頁。
?
[52]《孟子·公孫丑上》,《十三經(jīng)注疏》,第2691頁。
?
[53]?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孟子·公孫丑上》,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238頁。
?
[54]?黃玉順:《愛與思——生活儒學的觀念》(增補本),四川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51?72頁。
?
[55]《孟子·告子上》。《孟子》:《十三經(jīng)注疏·孟子注疏》,中華書局1980年影印本。
?
[56]?黃玉順:《儒家的情感觀念》,《江西社會科學》2014年第5期,第5–13頁。
?
[57]?張載:《性理拾遺》,《張載集》,章錫琛點校,中華書局1978年版,第374頁;朱熹:《朱子語類》卷五,黎靖德編,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93頁。
?
[58]?黃玉順:《情感儒學:當代哲學家蒙培元的情感哲學》,《孔子研究》2020年第4期,第43–47頁;《“情感超越”對“內(nèi)在超越”的超越——論情感儒學的超越觀念》,《哲學動態(tài)》2020年第10期,第40–50頁。
?
[59]?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1頁。
?
[60]?海德格爾:《康德和形而上學問題》,見《海德格爾選集》,第97頁。
?
[61]?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第28頁。
?
[62]?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3、5頁。
?
[63]?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6頁。
?
[64]?黃玉順:《唯天為大——生活儒學的超越本體論》,河北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
?
[65]?黃玉順:《“超驗”還是“超凡”——儒家超越觀念省思》,《探索與爭鳴》2021年第5期,第73–81頁。
?
[66]?黃玉順:《“事天”還是“僭天”——儒家超越觀念的兩種范式》,《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2021年第5期,第54?69頁。
?
[67]?黃玉順:《中國哲學“內(nèi)在超越”的兩個教條——關(guān)于人本主義的反思》,《學術(shù)界》2020年第2期,第68–76頁。
?
[68]?黃玉順:《生活儒學的內(nèi)在轉(zhuǎn)向——神圣外在超越的重建》,《東岳論叢》2020年第3期,第160–171頁;《重建外在超越的神圣之域——科技價值危機引起的儒家反省》,《當代儒學》第17輯,四川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25–30頁;《神圣超越的哲學重建——〈周易〉與現(xiàn)象學的啟示》,《周易研究》2020年第2期,第17–28頁。
?
[69]?黃玉順:《如何獲得新生?——再論“前主體性”概念》,《吉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2期,第36–42頁。
?
[70]?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2頁。
?
[71]?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4頁。
?
[72]?蒙培元:《中國心性論》,第12?13頁。
?
[73]?黃玉順:《論儒學的現(xiàn)代性》,《社會科學研究》2016年第6期,第125–135頁;《論陽明心學與現(xiàn)代價值體系——關(guān)于儒家個體主義的一點思考》,《衡水學院學報》2017年第3期,彩插第4–7頁;《儒家文化復興需彰顯個體價值》,《南方周末》2017年1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