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草木談
作者:李山
來源:《文史知識》 2020年第7期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六月十二日丙子
耶穌2020年8月1日
離自然的遠近,取決于心。今人離自然遠,每當(dāng)春暖花開,面對眼前的青草雜花,看著歡喜,可就是一個也叫不出名字來。這不就是心與自然離得遠嗎?
讀點《詩經(jīng)》吧,那里有與大自然的親近,其中的草木鳥獸蟲魚特別多。當(dāng)年孔老夫子就號召他的學(xué)生們學(xué)《詩》,說學(xué)《詩》可“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多巧,仿佛孔子早就預(yù)知了后人只會對著春花春草激動而難以名之的尷尬。到三國時期就有陸璣的《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再后來這方面的研究頗有繼續(xù)者,成為“詩經(jīng)學(xué)”的專題。
孔子說“鳥獸草木”,限于篇幅這里只談“草木”,即《詩經(jīng)》中的植物。那么,《詩經(jīng)》中的植物有多少?據(jù)陸文郁《詩草木今釋》(天津人民出版社,1957),有一百三十二種。據(jù)日本人岡元鳳纂輯《毛詩品物圖考》,則有一百四十八種,其他此類著述應(yīng)還有數(shù)量的差別。這不是人們數(shù)不準,問題出在認定上。例如《衛(wèi)風(fēng)·木瓜》篇中的“木瓜”“木桃”,有學(xué)者認為是樹木的果,也有學(xué)者認為“瓜”不是真瓜,“桃”也不是真桃,都是木頭做的仿品,此類認定的差別還有很多。這樣一來,《詩經(jīng)》中有多少種植物,就難用“數(shù)一下”的辦法來確定了。
這百馀種的“草木”,又分“草”和“木”兩大類。屬于“草”的,像《小雅·南山有臺》的“南山有臺,北山有萊”,“臺”是草,又叫夫須,可編制蓑衣、斗笠等,《小雅》《周頌》中都有人們戴著“臺”編的斗笠的形象。萊,又叫藜,就是《紅樓夢》里秦可卿屋里掛的《燃藜圖》的那個藜,是野生菜蔬的一種,幼苗可食,長高變老,又可以“杖藜扶我過橋東”,古人也是稱之為“草”的。這些能食用的“草”,亦即果實根塊能食用或藥用的植物,在《詩經(jīng)》中的占比是最大的。至于“木”,在《詩經(jīng)》中也同樣繁多,包括叢生的灌木、藤蔓類以及高大的喬木等。再從生長的地方說,這些草木,有水生的,有陸生的。生在陸地的,有高山、平陸和下濕之地的不同;水生則有皋、澗、沚、渚、沼等的不同。由此,《詩經(jīng)》呈現(xiàn)的世界才是生長著的,蓬蓬勃勃,顯示著人與大自然全方位的親近。
一
讀《詩經(jīng)·關(guān)雎》,“參差荇菜”反復(fù)出現(xiàn)?!败舨恕笔鞘裁??有人說就是杏菜或金蓮兒等,開黃色花,據(jù)說嫩時可食。不過,筆者認為,讀“參差荇菜”句,先要有的概念是:它是水藻類植物。在《詩經(jīng)》里,不止一次出現(xiàn)此類植物,如《召南》中的“蘩”“蘋”及“藻”,其中的“蘩”,又稱由胡、白蒿等,“蘋”,又叫田字草、四葉菜等,“藻”,在這可能泛指上述水藻之類。此外,《小雅·采菽》有“芹”,《魯頌》有“茆”,其中的“芹”又叫水芹,至今仍在食用,“茆”,據(jù)說是西晉大名士張季鷹,秋風(fēng)一起就思念家鄉(xiāng)的美味莼菜。然而,上述《周南》《召南》說“采荇菜”“采蘋”“采蘩”,是要表達“吃”的意思嗎?《詩經(jīng)》植物解釋的一些書,言及此,總會說“嫩時可食”,這也不錯,可就《詩經(jīng)》篇章而言,《關(guān)雎》《采蘋》《采蘩》所以言“采”上述水藻,該是另有暗示,即女子的家庭主婦身份。
何以這樣說?《關(guān)雎》中“淑女”為“君子”“好逑”,淑女不是要成家庭主婦的嗎?《采蘋》言從“南澗之濱”的水澤采集水藻,然后烹煮,用來在宗廟“牖”(窗戶)下辦祭祀儀式。這祭祀,歷來的說法是女子出嫁前教育結(jié)束的一個節(jié)目,如此,也與女子不久將來的主婦身份有關(guān)。《采蘩》說“于沼于沚”,采了“蘩”做什么呢?用于“公侯之事”“公侯之宮”,這個“宮”就指宗廟。主婦采集水藻用于“公侯之宮”,讓人聯(lián)想起《左傳·隱公三年》載“蘋蘩蕰藻之菜……可薦于鬼神,可羞于王公”的說法。兩下聯(lián)系,采集祭祖的“蘋”“蘩”“藻”之類,似乎就應(yīng)是家庭主婦的職事(周人日常侍奉宗廟及祭祖時準備食糧祭品的也是家庭主婦)。這樣的習(xí)俗可能由來甚古。周人祭祖何以用蘋藻之物?有人說是因為生活艱辛,食及野菜,這有可能。可是,周人上層早已貴族化了,貴婦還為果腹而采藻,不妥當(dāng),因而可以尋求解釋。原來,周人祖先死后歸于淵(參《山海經(jīng)》言后稷)。若再往前溯,周人族群與夏關(guān)系密切,早就有學(xué)者注意到,大禹治水時多有“水族類”生靈幫助的神話。水族類的生物,自然離不開水藻類的植物。如此,周人祭祖時家庭主婦采集水藻“薦鬼神、羞于(進獻)王公”,就是遵循古老的安頓祖先靈魂的祭祀傳統(tǒng)。也就是說,這些看似不經(jīng)意地出現(xiàn)在詩篇中的植物,背后卻有著十分古老的觀念。
日本·細井徇《詩經(jīng)名物圖解》中的“荇菜”
由此,在《詩經(jīng)》中,關(guān)于“草木”的采集,就可以分兩類看:采水生植物和采陸生植物。水生植物采集已如上述,那么陸生植物的采集呢?《詩經(jīng)》中陸生植物的種類,要遠多于水生的。《關(guān)雎》“荇菜”之后,就是《卷耳》的“采采卷耳”、《芣苢》的“采采芣苢”、《草蟲》的“言采其蕨”,之后更有“采葑采菲”(《邶風(fēng)·谷風(fēng)》)、“言采其蝱(méng)”(《鄘風(fēng)·載馳》)等。在《王風(fēng)·采葛》中,短短的詩篇更是連續(xù)出現(xiàn)“采葛”“采蕭”和“采艾”,甚至在《小雅》中也有“終朝采藍”“采綠”的句子。很有意思的一點是,“采”字一出現(xiàn),如是采陸生植物,往往繼之而來的是思念情緒的表達。最典型例子如《采葛》,“采葛”“采蕭”和“采艾”,引起的就是“一日不見”,如“三秋”“三月”“三歲”的思念?!吨苣稀ぞ矶贰墩倌稀げ菹x》也都是先言“采”繼而表遠人思念的例子。這究竟是《詩經(jīng)》文學(xué)的一個小小“定律”還是偶然的類似,值得研究。無論如何,在這里,詩篇將思念中的女性,有意無意地放置在綠色的天地之間,人與自然物色相映襯,詩意因而格外悠長,則是肯定的。
二
另外,分別植物的水生與陸生,對理解詩旨是有益的。如《召南·采蘩》出現(xiàn)的“蘩”,在《豳風(fēng)·七月》“采蘩祁祁”也有出現(xiàn),它們就有水陸之別?!恫赊馈分稗馈?,可“薦、羞”于祖先鬼神,而《七月》的“蘩”,《毛傳》說可用來生蠶,現(xiàn)當(dāng)代學(xué)者研究,就是將蘩用水煮,用其汁液浸沃蠶子(揚之水《詩經(jīng)名物新證》),可助其孵化。此外,《小雅·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毛傳》說“蘋”即“萍”,是解釋為水藻之類了。鄭玄覺得不妥,改釋為“藾蕭”,屬于陸生的蒿類,因為鹿不食水藻類植物??墒?,訪之東北的養(yǎng)鹿人,蒿類植物也難說是鹿的最愛。如此,《鹿鳴》的“蘋”字,理解為詩人的靈活用字,也許更好一些。
《詩經(jīng)》中草木眾多,各有其功用,如上所說大多數(shù)可食。更多的例子如上面所引《草蟲》中的“蕨”,至今一些餐館還可以吃到;又如“葑”“菲”,就是根塊類的蔓菁、蘿卜等,是腌制咸菜的食材。大家都熟悉的韭菜,也在《豳風(fēng)·七月》“獻羔祭韭”中出現(xiàn),令人感到親切。這樣的“古今通吃”的菜蔬,《詩經(jīng)》中還有瓠瓜(參《邶風(fēng)·匏有苦葉》《小雅·南山有臺》等)。因當(dāng)時的人都熟悉此瓜,所以詩人還用“齒如瓠犀”(瓠犀即瓠瓜籽)來形容美女牙齒的好看。像《豳風(fēng)·七月》中的“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剝棗,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七月食瓜,八月斷壺,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農(nóng)夫”,都是寫“吃”的,滿是鄉(xiāng)村的瓜果味。它們有的屬于人工培植,如“稻”、“棗”、“瓜”、“壺”(嫩時可食,成熟可以做瓢)、“菽”;其他則為野生,如“郁”“薁”為野果、“葵”“荼”系野菜等。在古人的生活里,這些往往是糧食的補充甚至替代品。
日本·細井徇《詩經(jīng)名物圖解》中的“葛”
有些植物可以做衣料?!恫筛稹分械摹案稹保瑸樘兕?,其纖維可以紡織為粗細麻布,在《周南·葛覃》篇對葛有更多的表現(xiàn),詩言“是刈是濩,為絺為绤”說的就是葛麻為衣的過程:先要割取,水煮脫皮、抽取纖維,織成的麻布,細者為絺(chī),粗者為绤(xì)。有趣的是,詩篇明著寫葛衣的制作過程,同時也暗表了女孩兒向新娘身份的成功轉(zhuǎn)變?!对娊?jīng)》中還有其他做衣料的麻,如《陳風(fēng)·東門之池》中的“麻”“苧”;像《小雅·采綠》中的“藍”和“綠”,又有做染料的功能。衣食功用之外,有的還具藥用價值,如《鄘風(fēng)·載馳》“言采其蝱”的“蝱”,其本字應(yīng)為“莔”,今稱貝母,文獻記載有祛痰、止咳和止吐血的功效?!安刹善]苢”的“芣苢”,一般認為就是車前子,過去的鄉(xiāng)野隨處可見,據(jù)《毛傳》說可以幫助婦女懷孕,“采采芣苢”的篇章,可能與婦女祈求生育有關(guān)。也就是說,一些植物出現(xiàn)在詩篇中,與詩篇主題還是頗有關(guān)系的。
衣食藥用之外,“蒹葭蒼蒼”的蘆葦,可以編制席子、葦簾等,茅草可以“索绹”、覆蓋屋頂(《豳風(fēng)·七月》)。有些花草,除了上述的功用之外,如《豳風(fēng)·七月》“四月秀葽”的“葽”,今名遠志,其開花時間可幫助古人確定時令,有物候?qū)W上的用處。再如《墻有茨》的“茨”即今所謂的“蒺藜”,看似無用的植物卻也入詩,用它來比興壞事。
三
種類同樣繁多的是樹木,也同樣用處頗廣。大家熟悉的“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衛(wèi)風(fēng)·伐檀》),檀木被伐之后,為什么要“置之河之干(岸)”呢?有學(xué)者專門研究過這個問題,原來檀木堅硬,木料使用之前必須花一定的時間用水浸泡令其變軟。有史家說,周人用檀木制造堅固的戰(zhàn)車,也是其順利“克商”的原因之一。關(guān)于木,古代有許多今人不熟悉的常識,例如榆樹?!对娊?jīng)·唐風(fēng)·山有樞》寫“隰有榆”,另外《陳風(fēng)·東門之枌》的“枌”系白榆,也是榆樹的一種。與檀木不同,榆樹砍伐后得迅速去皮,否則木材會開裂。另外,榆樹的翅果(榆錢)可食,鮮嫩可口,其木料可用于制造器具或房屋建筑等。還有,古代關(guān)隘多種榆,用以阻擋騎兵,如榆林、榆中的地名便與此有關(guān)。還有幾種樹木,詩篇顯示與“禮樂”有關(guān),如《鄘風(fēng)·定之方中》“樹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句出現(xiàn)六種樹和兩種樂器。詩篇是寫衛(wèi)國都城在遭遇北狄入侵后的重建,種上這些樹,有的是為果實(如榛栗),有的則是因其木料可制作樂器(椅桐梓漆),顯示的是邦國崇文教的情懷。與人文情懷相關(guān)的還有松柏,時間較早的《大雅·皇矣》有“松柏斯兌”,是說經(jīng)過開墾后,岐山的松柏行行列列,還是寫實的;到《小雅·天?!愤@首晚期詩篇,在“如南山之壽”一句之后,即“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之句,很明顯,“松柏”已經(jīng)變?yōu)橄笳魃α康囊庀罅恕?o:p>
在諸多樹木中,不可不談的是桑。“桑梓”,代表故鄉(xiāng),這個詞出現(xiàn)在《小雅·小弁》“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桑”在《詩經(jīng)》中出現(xiàn)很多,“桑中”(《鄘風(fēng)·桑中》)、“桑葉”(《衛(wèi)風(fēng)·氓》)、“桑者”(《魏風(fēng)·十畝之間》)、“桑野”(《豳風(fēng)·東山》)、“桑扈”(《小雅·桑扈》)、“隰?!保ā缎⊙拧ぺ羯!罚┑龋灰欢?。桑之貴在其絲,詩篇就有《氓》的“抱布貿(mào)絲”。此外,“?!边€與男女風(fēng)情有關(guān)。《衛(wèi)風(fēng)·氓》寫的就是桑田蠶女與氓之間的愛恨,而“桑中”則代表著一種正統(tǒng)之外的婚戀。人們直到漢代還喜歡桑,所以在漢畫像中每每可見富貴人家高大扶疏的桑樹形象,而“秋胡戲妻”故事,講的是久別夫妻桑園中的相會。由此可見,桑與男女風(fēng)情的關(guān)聯(lián),在文學(xué)史上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母題呢!總之,大自然的草木,映現(xiàn)在詩句中,多種多樣,是不論功用大小的。
日本·細井徇《詩經(jīng)名物圖解》中的“?!?o:p>
這又回到前面“古人離自然近”的話頭。現(xiàn)今人們生活在城市里,一切的生活用品皆為工業(yè)加工品,那么,心理上離活潑潑、草榮木茂的大自然肯定就近不了。在《詩經(jīng)》時代,除了麻、黍、稷、麥、菽等五谷要耕種之外,大自然的草木,也是人們的“衣食所安”,或種植,或采集,或以之察時令等,如此,自然就親近它們,熟悉甚至愛惜它們。心的距離近,在詩篇中對這些植物脫口而出就很自然,這成就了一種親近大自然的文學(xué)。
親近,所以成就文學(xué)。因為親近,古人就用觸手可及、隨處可見的植物來寫心抒情。《詩經(jīng)》中,當(dāng)古人要強調(diào)兄弟關(guān)系重要時,就用“棠棣之華”來為全詩起興,因而“棠棣”從此成為“兄弟親”的象征。唐玄宗時修“花萼樓”,正要表達這樣的意思。當(dāng)古人要表現(xiàn)春天男女相會之地的熱烈時,會想到以“隰有游龍”來襯托?!坝锡垺本褪羌t蓼,俗稱“狗尾巴花”。想想吧,“狗尾巴花”,開成游龍一樣的一片紅色,那光景何等美麗!當(dāng)詩人要表達孤獨的感受時,會寫出“有杕(dì)之杜,其葉湑湑。獨行踽踽,豈無他人”(《唐風(fēng)·杕杜》),用“杜”比興“踽踽獨行”的孤獨?!岸拧保址Q“杕杜”,就是杜梨。若干年前,在北方,農(nóng)村村口地頭乃至破廟中常見。在《召南·甘棠》出現(xiàn)的“蔽芾(葉子茂盛貌)甘棠”,也有人說是“杕杜”的同類。這種樹,多獨自生長,春天開花,滿樹鮮白,秋天結(jié)果,果實比豌豆大不了多少,一串一串的。最有特點的是它的老干,斑斑駁駁,彎彎曲曲。因樹干斑駁和彎曲,秋天結(jié)果時,孩子們爬上爬下,卻也方便些。其實果實酸澀難吃,然而爬樹的樂趣吸引力實在是大。所以《甘棠》篇囑咐“勿剪勿敗”,應(yīng)該主要是對這些淘氣孩子講的吧。
日本·細井徇《詩經(jīng)名物圖解》中的“芍藥”
現(xiàn)在,情人節(jié)一到,花店的玫瑰格外緊俏。其實古代也有表達愛的花朵,且有兩種,那就是見于《鄭風(fēng)·溱洧》的“蘭”與“芍藥”。初春光景,“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蕑(jiān)兮”。鄭國的男女在溱水、洧水畔相聚,男的女的都“秉蕑”,即手持蘭草,亦即澤蘭。人們喜愛它,是因“蘭有國香”,可以消災(zāi)祛病,因而可贈予心愛的人。在鄭國,還有一段傳說:鄭文公的妻子夢見祖先賜給自己蘭,后來就生了兒子(鄭穆公,參《左傳》)。看來,這“國香”的草,還與生育有關(guān)。在男女相會的日子,香蘭之外,他們還持另一種花:芍藥?!朵阡ⅰ菲詈笠徽鲁骸熬S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鄙炙幓ìF(xiàn)在也常見,它美麗如牡丹,又稱花相。食之可以祛毒,美麗而實用。“芍藥”的“芍”與“媒妁”的“妁”,“藥”與“約”,都是發(fā)音相近的字眼。因此詩篇寫男女相會最后分別的一刻,嬉笑之馀又互贈芍藥,與“芍藥”之名或許有關(guān)。又,《韓詩外傳》稱芍藥花為“離草”“將別”,應(yīng)該是暫時分手時的定情物吧?
《詩經(jīng)》中的花草樹木,將我們帶到了山野水畔,帶回了大自然。文學(xué)是心靈的事業(yè),千姿百態(tài)的草木成就了《詩經(jīng)》心靈文學(xué)的獨特。試想:“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是何等動人的境界?與自然的親近,已嬗變?yōu)槲膶W(xué)的魅力?!安菽尽睜I造藝術(shù)氛圍,《詩經(jīng)》就這樣為古典詩歌文學(xué)開了篇。以此,中國古典詩歌抒情,走上了自己的大路。
責(zé)任編輯:近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