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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紀】“道理如何改變生活?”

欄目:散思隨札
發(fā)布時間:2020-07-31 17:09:43
標簽:道理
丁紀

作者簡介:丁紀,原名丁元軍,男,西元一九六六年生,山東平度人,現(xiàn)為四川大學哲學系副教授。著有《論語讀詮》(巴蜀書社2005年)《大學條解》(中華書局2012年)等。

“道理如何改變生活?”

作者:丁紀

來源:“欽明書院”微信公眾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六月初十日甲戌

          耶穌2020年7月30日

 

荷蓧丈人說孔子,曰:“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孰為夫子!”(《論語》總章四六六)公孫丑問孟子,曰:“《詩》曰:‘不素餐兮!’君子之不耕而食者,何也?”(《孟子》總章二〇八)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這些向孔孟發(fā)出的質(zhì)疑,都是在問:道理,或者學問,或者德性,究竟能不能改變?nèi)说纳??如果把生活的意義劃定在勞作身體、辨識五谷、耕而食之之范圍的話。如果生活的范圍只得如此,那么,雖有孔子之學問,不足以勤四體、分五谷,恰好孔子自己也承認,這方面,“吾不如老農(nóng)、老圃”(《論語》總章三〇五),當然,肯定也不至于到“墮肢體,黜聰明”的程度(《莊子?大宗師》),即從正反兩面,學問都無以造成生活的改變,則學問與生活竟可能是無關的;至于《詩》曰“彼君子兮,不素餐兮”,素餐君子以其唯有學問,簡直就可以說不配生活了!再像《中庸》所說:“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保ㄕ乱凰模┧坪醮罂梢苑粗x,行乎富貴而素富貴、行乎貧賤而素貧賤、行乎患難而素患難,君子所學所行,對貧賤、富貴、患難等等,可不真就是完全無能為力的嗎?

 

子路是這樣評論荷蓧丈人的:“不仕無義。長幼之節(jié)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孟子答公孫丑,亦曰:“君子居是國也,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其子弟從之則孝弟忠信?!凰夭唾狻氪笥谑?!”然后下章接言士尚志、言居仁由義??酌系膶W問,是道德仁義的學問,是倫理節(jié)概的學問;孔孟的生活,也是道德仁義的生活,是倫理節(jié)概的生活。一般的生活者,對于道德仁義、倫理節(jié)概并沒有自覺意識,至少,沒有條貫和深入的意識,因而可以很容易地否認此等學問對于生活的意義。但是,剔除了這種學問的生活,其實算不得真正的生活,就如普通的耕稼活動是不會有“欲潔其身”的意識一樣,失去“大倫”的保證,自潔其身乃至長幼之節(jié)等等“小倫”、“小節(jié)”之類,立刻就會陷入動蕩與可疑中,何暇去呼應保證生活意義之要求!則雖有其君,不得安富尊榮,不知其為君;雖有子弟,不得孝弟忠信,不知其為子弟。不有君臣、父子、兄弟,何來真正的人的生活!所以,關乎大倫大節(jié)的學問,從根本和全幅上對生活起著紐結(jié)、底定與融通的作用,亦最大限度拓開生活的廣度、高度、厚度與純度。哪怕對這種學問之人從不肯“用之”、“從之”,即不使這種學問向著生活積極地發(fā)生其意義,而聽任“道之不行”的情形發(fā)生,聽任他們在生活的邊緣冷清地帶將一種“素貧賤”、“素患難”、人所不堪的生活一氣過到底,人們不也總能時或得一鑒照,以消極地證得生活之意義,從而亦間接表明學問與生活之關系嗎?所以到這里,孟子用了他常常會用的口氣說:像這樣的素餐君子、白食君子,只恨其不多!

 

子路,尤其是孟子在這里所說,首先特指一種士君子的學問與生活。也就是說,一種學問的廣泛意義的達成,是要寄托在一個特定階級、階層的是否成立與是否擔承上的。我曾經(jīng)說的,“要在生活中保持讀書人本色而不失”,也是從這個意義上說的,即要在當代生活中培育和保持一種士君子之人格意識。“士”不能對譯成“知識分子”,學者已多有論,我亦云然,所以“士君子之自覺”不等于“知識分子之自覺”,我也只說“讀書人”。士君子之意識是否便是“精英意識”,此在難言,如果從道義承當?shù)慕嵌壬险f,那么,是的,士君子之意識是一種精英意識,是一種社會領袖意識。士君子意識之自覺,是否必然要與士階級之重建相與為條件,尚在可論。至于說,士階級是否屬于“中產(chǎn)階級”之類,則言不及義,已屬不切題之論了。

 

我從海軍老師寫給當屆畢業(yè)研究生的文章中摘出一段:“我常常想象那種最適宜講道理的場合,其實是在勞作過程中變得皮糙肉厚,然后在閑時分享一下待人接物之道。所謂‘渴時一滴如甘霖’,勞作之余在暢談道德性命的滿足中酣睡,皮實與心誠才符合內(nèi)外交相養(yǎng)之道,身與心同時保持著強大?!笔菍@段話所說真有感觸、確有認同。但是,第一,我知道,海軍老師之所以這樣說,乃是有所為而發(fā),并非說一種通義;第二,我自省自己所以有此心態(tài),其實多少可以說,是帶著些人道主義、社會主義乃至民粹主義意味的,這種心態(tài)之養(yǎng)成,是因為從毛時代經(jīng)歷過來,對底層人民總抱有更多一些親近與敬重,此種心態(tài)固也與儒家仁民、民為貴的立場相通,但對士君子本位,終究是發(fā)生些偏移的?!皠谧髦唷?,誰來做那個“講道理”、講“待人接物之道”、“暢談道德性命”之人?不工不農(nóng)不商,惟士為能?!笆俊边@個字,無論是從從一從十的角度講,還是從從二從〡的角度講,都有通乎上下、合眾為一、同心同德而貴于有恒的意思,所以孔子曰“推十合一為士”,孟子亦曰“無恒產(chǎn)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

 

但當我們思考“道理能否以及如何改變?nèi)说纳睢边@樣的問題的時候,它所要求的,可能不僅僅是一種對特定生活理想之表述,而更多是對學問與生活一般可能關系之通論。

 

當我們問:“道理或?qū)W問可能改變生活嗎?”這首先表示我們正在或者曾經(jīng)預期、期待,也表示我們認為作為一種應當,道理或?qū)W問就是要具有一種改變、改良生活的能力;其次,這種預期或許發(fā)生過失落,或這種應當沒有相應地表現(xiàn)為現(xiàn)實之效驗,因而,一種學問與生活關系的距離感、緊張感就發(fā)生出來,引起我們的困惑;甚至,道理、學問之無助于生活,適為生活之累贅,在有人看來,或已成生活中既有已驗之效,此種印象被深深植入問題的根基處,作為潛臺詞,絲縷不斷地在做著無聲的聲張。在生活中,當聽見一個人問:“道理真有可能改變?nèi)说纳顔??”或許不過表示他對自己曾經(jīng)費心于道理、學問等等虛誕無謂之事的某種不值與追悔而已。這個時候,急于向他說明道理確實可以改變生活,是無濟于事的??档伦鳛橐粋€學問家,曾經(jīng)對生活表達一種非常謙恭的態(tài)度,大意是說,學問并非敢于教導生活亦即改變生活,只是解釋生活而已。馬克思不同意他,而謂:過去的哲學家都只是在解釋世界,重要的是改造世界;出于改造世界的目的,“批判的武器”就要轉(zhuǎn)變成“武器的批判”。在這里,批判代表學問,武器代表生活,當然只是戰(zhàn)士的、戰(zhàn)斗的生活,“武器的批判”之足以改變生活、改造世界自不待言,但它也直接造成了對學問的無視乃至取締,所以,這并不應該成為解決學問與生活關系問題的真正對應之方。泰勒斯為了向人證明“無用的哲學”其實是有用的,在農(nóng)閑時節(jié)收購了全城的榨油機,然后在橄欖收獲季節(jié)高價出租,大發(fā)其財,至少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他不是作為一個哲學家,而是一個壟斷專利、囤積居奇的投機者、奸商。為了急于向人證明哲學有用、學問或道理對生活具有改變之力,一個哲學家竟可以墮落成一個賤丈夫,這是我們可以引以自警的一個反例。

 

以為道理、學問對改變生活無能為力,或?qū)Υ酥槐б环N將信將疑之心,這不表明道理、學問如何,只表明這個說道理、學道理的人,其對道理毫無理會把握,或只在半生不熟、青黃不接之間而已?!捌垶椴皇?,不如荑稗”(《孟子》總章一五九),可不是累贅是什么!不熟,則學問與生活之間互生嫌隙,學問自零落不成片段,至于生活,欲其滋味悠長而有以盡其意義、真不枉過一世者,豈可得乎!

 

然以為道理或?qū)W問與生活無關,相當于說,人可以過一種“沒有道理”的生活,不知天地間到何處可以討得這樣的生活!以為道理、學問可以改變得了他人,獨獨改變不了我,則相當于說,我出離于他人外,畸零而別在。與此類似的,比如,無從分享他人的經(jīng)驗教訓,不能從他人的經(jīng)歷中真正學習到什么;對于不得不然的事情,既已知其應對之法,卻沉湎反復、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而無以決斷。諸如此類。此等,有根本麻木不仁者,有歷坎遇挫而灰心者,但也有負重吃力之征象,為上進之所必然者,不可一概論?!兑住吩唬骸耙魂幰魂栔^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背桃链ㄕf讀《論語》者,曰:“有讀了后全無事者,有讀了后其中得一兩句喜者,有讀了后知好之者,有讀了后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保ā哆z書》卷一九,條七八)不出于嚴格的解釋,但可兩相比而讀之,做四種學問境界、亦作四種生活層次理解:

 

日用不知、讀了后全無事,此種也“單純”,更不知學問為何事,亦不受學問之累,亦不受學問、生活關系等等問題困擾,但其實,因無學問之意識,遂并無生活之意識,無生活之自覺,學問當此,惟“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道理固屬內(nèi)在本具,然道理學問最多只得為此生活提供一種規(guī)范與保障,從而改變其外在生活而已。繼善成性、手舞足蹈,此種真實、自然、飽滿已極,言學問,則身即道,全是一派“生命的學問”,言生活,則道即身,將生活活成一片純?nèi)坏览恚艘嗖槐匮愿淖?,亦不存在改變之余地,其所謂“改”者、“變”者,惟在其本身全體日新又新、生機流轉(zhuǎn)之中刻刻呈現(xiàn)。日用不知者無可改變,繼善成性者無須改變,這恰也是“惟上智下愚不移”的意思;惟“昔之惑人乘其迷暗,今之入人因其高明”,下愚可以一似高明,“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上智可以一似下愚,上智、下愚都不是表面上或自詡的那樣而已。

 

“道理能否以及如何改變生活”之得以成立為一問題,或者說,學問與生活何以會發(fā)生一種緊張感,以至有分裂、背馳之虞,特在中間兩層以論之:一種智者見智、得一兩句而喜,一種仁者見仁、讀后知好之。兩種總之皆屬“日月至焉”者,前者月一至,后者日一至,至之有疏密、有果確與遲滯之不同,因而成一種高下;至如“三月不違”者,則入繼善成性、手舞足蹈層次去。這兩種層次,前一種,生活其實仍然是一個混沌的整體,與日用不知、讀了后全無事者相去未遠,只是生活偶露罅隙,遇此則循世道間之習尚,于流傳之學問中取其一二道理以為附會、點綴,此其所謂“智”者非真智,只是作此點綴,外面看來是個“聰明人”,故對其余生活者而言謂之“智”;后一種,學問已不再僅僅“服務于生活”,學問自身漸漸具輪廓、現(xiàn)脈絡、成體統(tǒng),其綽約風姿較之目前生活種種之事,有足令人不忍忽、牽心魂、起神往者,于是生活與學問兩邊,這邊地位漸輕,那邊地位漸重,然亦頗有羈系,不能作某種“斷舍離”。此二種,前者改變也難,后者改變也易,但都固有改變之必要,而亦實富改變之力、現(xiàn)改變之機。

 

二者之病,要之皆以學問、生活相外而為二,然后站在生活立場上看待、評判、取舍學問;于學問又總是不熟,不但于學問不熟,生活亦嚼不破,只在皮相上、外殼上得些滋味。因為有意要裝點生活,所以不誠,學問總在口耳之間,不能蘊積為德行,故遇事無力量;因為淺嘗學問,假借得別人一段見識,所以總有一種口給之佞,略不為難,樣樣都容易遮掩得過。因為戀棧舊窠臼,所以不勇,往往表現(xiàn)為過分自惜自愛;亦非不可謂頗見得些學問好處,卻覺得學問之好處竟有若傷我者,處處要修剪我羽毛、消除我故態(tài),于是百般周護,乃至對道理所以為道理、學問所以為學問者竟起忿忿之意。海軍老師一語極警辟:“儒家道理從來講究變化氣質(zhì),但生活經(jīng)驗中能成功變化的不多,氣質(zhì)恰恰更容易吸納助己而非克己的道理?!边@讓我不禁躬自省之,有多少道理被我拿來助長了自身氣質(zhì)的偏蔽?

 

這兩種層次之人,慣常還會有一種表現(xiàn),就是喜歡“拆機器”。海軍老師文中舉拆電視機多了幾個零件裝不回去的例子,而曰:“儒家最反對這種搞法……儒家文明從根本上不是這個路子?!庇幸稽c,作為與學問對提的生活,特別是中國人的生活,哪怕是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如此不中國的當代生活,其中許多成分,仍然無可諱言是儒家圣賢塑造的,或儒家圣賢肯定過、曾為之辯護的。比如,東西方生活皆有家庭、婚姻之存在,如何對待家庭、婚姻如今也皆成為生活之一大問題源,但是,中國人之家庭、婚姻較之西方有一種絕大之不同,就是我們有圣賢在前,將家庭、婚姻置于全部人倫最為核心的生成與保全之地,因而,我們之于家庭、婚姻,當取最為保守之態(tài)度,而我們對于家庭、婚姻作為問題之應對,亦當有最為健全之信念。一個學習儒家之人當此,只以其為生活中泛泛之因素而輕易對待之,不識此竟是圣賢心血留存于當今生活之“遺跡”,真可謂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有眼不識泰山”,先不說其他,至少也是識之不明的表現(xiàn),或?qū)θ寮覍W問的熱愛僅止于葉公好龍一般。我覺得,這是海軍老師“拆機器”的例子中非常隱微的一種含義,也是他給我?guī)淼囊粋€很大的啟發(fā)點。海軍老師說,一個自信的老師,才敢于對學生家庭、婚姻問題說道一番。高老師過去是要說的,高老師退休以后,近兩年來,海軍老師也是要說的。這個問題,唯獨我,極少說,乃至從未說過。但我確實以為,從來不會有一種“不能在家”、“家里呆不住”的儒者。如果我們一邊學習儒家的學問、道理,一邊對家庭、婚姻起許多冷淡隔膜、離心離德,那一定在某處出了嚴重問題。

 

但說到“拆機器”本身,我的理解是,一拆了之,至于重新組裝回去的事情,連考慮都不考慮;再有,拆了,也裝回去了,從此以后,就覺得有資格要求普天之下講授電視機原理和生產(chǎn)電視機的,都必須按照他的認知和工作流程去講解、生產(chǎn)電視機,否則,就不承認別人那算是電視機:似此等,固都絕在不能允許之列。但是,我自己的經(jīng)歷是,從小玩兒到大的伙伴中,喜歡拆機器、拆玩具的人,漸漸養(yǎng)成一種凡事打開來看里面的習慣,后來不是成為工程家、機械師,就是成為冒險家,多少帶些桀驁崢嶸之氣;我自己,是從來沒有拆過機器、拆過玩具的,一是因為玩具少,所以“過分自惜自愛”,舍不得拆,再就是不自信,不信自己拆了還能裝得回去、裝回去還有不壞的,因此養(yǎng)成一種凡事物內(nèi)部都只能靠想象、靠推測的習慣,推測而不求驗證,想象不夠,就用詩意或神秘補之,性情方面,也養(yǎng)得服帖規(guī)矩如斯,以至于一看有人要打開一個物件看它里面,心中就不免凜凜的。這種經(jīng)歷告訴我,“拆機器”也尚須兩分論之。生活并非鐵板一塊,更非總是理所當然,學問一到,生活為開,不拆自拆,生活馬腳已露,我偏故意不去捅破它,恐怕也是不爽性。

 

學問的養(yǎng)成過程,最容易做到的就是“見智”,養(yǎng)成一種鋒利而單薄的知見之力?!笆昴ヒ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一劍在手,滿眼看出去,到處都是不平事了,遂躍躍欲試,向生活開刀,來一場“武器的批判”,本來身在其中的生活,此刻成了對面的一臺“異化”的、壓迫人的機器,本來囫圇一團的生活,現(xiàn)在已目無全牛。這些說到底,也確是學問漸進、道理意識漸醒的一種征候與表現(xiàn),卻不是學問有成、道理大熟的表現(xiàn)。知及仁守,道理各門,可以說,知是最具“武器屬性”的一類,也最容易見效,所以“十年磨一劍”,十年說久不久,也確實有所可成,但此時仁與義與禮等都須更假時日,卻迫不及待,等到霜刃一試,生活渙散一地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尚未習得重裝的技藝,而自家后路已斷、根據(jù)之地已失,一種脆弱感無自而生。海軍老師是怎么說的?“所謂脆弱,就是拆解之后再也放不回去的那種心慌,或者自以為放回去了,卻一有事就驚、一出事就慌。破壞了文明系統(tǒng)原有的牢固性,脆弱就是必然的?!贝嗳跏菬o所倚恃的茫然感、虛脫感,但脆弱也確實已出離了麻木、擺脫了蠢然不靈的狀態(tài),只是在向柔韌剛強而進的過程中尚有許多前路而已。

 

道理或?qū)W問究竟能不能改變?nèi)说纳??在人肯不肯自求真有以改變。改變的遲速久暫之效究竟如何?在需要改變的問題難易大小之不同,亦尤取決于自求改變者之自我磨礪蕩滌的工夫淺深為如何。道理始終為一,用之如何乃在于人。不必感嘆變化氣質(zhì)之不易,從來沒有人應許過此是容易之事;不必感嘆“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江山幾度改易過?真肯改易其稟性者,較江山之改易者尤稀少。孔子屢曰“吾未見”,確實,吾未見那樣一種人,為了變化氣質(zhì),而必矯枉過之正,粗暴的細膩一番,浮泛的深沉一番,敏感的大度一番,憂戚的坦蕩一番,總之,肯這么別扭一下自己、在一個反方向上救濟一下自己,吾未見那樣一種人,見的最多是憐惜一下自己、容讓一下自己、驕縱一下自己之人,都只在如何讓自己方便、便宜的地方做人,那還去論變化氣質(zhì)之難易干什么!“亦在乎熟之而已矣”,可不是“我與我周旋久”的那種熟,即不是對一切既有的因循墨守之熟,而是義精仁熟之熟。這種熟,須當每進一步、每別開一種生面,在日新又新的意境中重新識別和認肯下來自己本來面目,而生活每進一步、變化一著,其方向、前景,都為道理學問所昭示。生活果然為變,也不是說因為講講道理、理會理會學問,本來貧賤的富貴了,本來患難的安逸了,一切生活為難之處都迎刃而解、一了百了。而是說,改變之前,貧賤、患難如天大事,天大的事,幾人消受得?變化之后,也貧賤,則“行乎貧賤”,也患難,則“行乎患難”,貧賤、患難于我如浮云鴻毛,誰又消受不得?

 

責任編輯:近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