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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廬·慢讀”之《孟子》通講第十一期講錄

欄目:會議講座
發(fā)布時間:2022-08-20 14:42:00
標簽:《孟子》通講第十一期

“慢廬·慢讀”之《孟子》通講第十一期講錄

來源:“洙泗社”微信公眾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二年歲次壬寅七月廿一日癸卯

          耶穌2022年8月18日

 

2022年8月6日下午,由曲阜師范大學禮樂文化研究與推廣中心、尼山世界儒學中心孟子研究院、喀什大學國學院聯(lián)合主辦,洙泗書院、孟子書院承辦的“慢廬·慢讀”之《孟子》通講第11期舉行。本期活動由揚州大學文學院教授、中國孟子學會副會長、尼山世界儒學中心孟子研究院特聘專家劉瑾輝擔任主講人,尼山世界儒學中心孟子研究院副研究館員、孟子書院執(zhí)行院長殷延祿擔任與談人,曲阜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博士劉昭擔任主持人。活動主會場設在尼山世界儒學中心孟子研究院,曲阜洙泗書院、壽光市傳統(tǒng)文化辦公室設立線下分會場,同時約有50余位學友在線上參與了活動。

 

 

 

主講人劉瑾輝老師

 

4·8“燕可伐與”章

 

本章解讀:沈同以其私問曰:“燕可伐與?”沈同本是齊國的大夫,他以私人的身份問孟子燕國是否可以攻伐。孟子曰:“可。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噲。有仕于此,而子悅之,不告于王而私與之吾子之祿爵;夫士也,亦無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則可乎?何以異于是?”這里孟子講述的是一個歷史事實,沈同問孟子燕國是否可以討伐,孟子說可以,因為燕王子噲不應該把燕國輕率地交給別人,相國子之也不應該從子噲手中接受燕國。比方說,有這樣一個人,你很喜歡他,便不向國君奏準而自作主張把你的俸祿官位轉(zhuǎn)讓給他;而他也沒有得到國君的任命就從你手上接受了俸祿官位,這樣行嗎?孟子認為,子噲、子之私下授受的事和這個例子沒有不同,所以從道理上來講燕國是可以討伐的。齊人伐燕。后來齊國也確實去討伐了燕國?;騿栐唬骸皠颀R伐燕,有諸?”有人問孟子:“聽說您勸說齊國去攻伐燕國,有這回事嗎?”因為之前孟子回答可以,所以有人就懷疑齊王討伐燕國是孟子所贊同的。曰:“未也。沈同問‘燕可伐與’?吾應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則將應之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泵献訉Υ诉M行了否認,說:“沒有!沈同私下問我:‘燕國可以攻伐嗎?’我回答說:‘可以!’他們就這樣去攻伐燕國了。如果他是問:‘誰可以攻伐燕國?’我就會回答說:‘只有代表上天管理百姓的官員,才可以攻伐燕國?!碧炖羰侵干咸炫蓙砉芾戆傩盏墓賳T,不是誰都可以攻伐的。劉老師強調(diào),所謂天吏,一要有措施,二要有人授權(quán),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今有殺人者,或問之曰‘人可殺與’?則將應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殺之’?則將應之曰:‘為士師,則可以殺之?!薄氨热绗F(xiàn)在有個殺人犯,有人問道:‘犯人可以殺嗎?’我將回答說:‘可以!’如果他再問:‘誰可以殺他呢?’我將回答說:‘只有法官才有權(quán)殺他?!边@與孟子講的天吏是一個道理,只有執(zhí)法人員才有資格殺人,因為執(zhí)法人員代表的是法律,他擁有這樣的權(quán)力?!敖褚匝喾パ?,何為勸之哉?”“如今以和燕國一樣殘暴的齊國去討伐燕,我怎么會勸說他們呢?”

 

本章的關鍵問題是燕可不可以討伐,孟子認為可以。誰可以討伐燕國?天吏,類似于今天的執(zhí)法者,孟子用類比的方法來說明此道理。換個角度說,孟子認為燕可以討伐,但并不是由像燕國一樣殘暴的人去討伐。《孟子集注》云:沈同以其私問曰:“燕可伐與?”以私問,非王命也。劉老師認為如果是齊王親自問孟子,那么也許孟子就不是這樣回答了?!敖褚匝喾パ?,何為勸之哉?”言齊無道,與燕無異,如以燕伐燕也?!妒酚洝芬嘀^孟子勸齊伐燕,朱熹認為該傳聞有誤。楊氏(楊時,北宋哲學家、文學家)曰:“燕固可伐矣,故孟子曰可。使齊王能誅其君,吊其民,何不可之有?乃殺其父兄,虜其子弟,而后燕人畔之。乃以是歸咎孟子之言,則誤矣?!?/span>

 

《孟子注疏》說:“此章指言誅不義者必須圣賢,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王道之正者也?!眲⒗蠋熤v道,制作禮樂和出兵打仗的事都應該由天子來決定,《論語·季氏篇》:“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zhí)國命,三世希不失矣?!敝挥谐鲎蕴熳硬攀欠贤醯赖模绻皇莿t不符合正道。

 

本章評點:燕王噲,戰(zhàn)國時期燕國第38任國君(公元前320年—公元前318年在位),曾組織四國聯(lián)軍攻打秦國,未能成功。重用國相子之改革,后禪位于子之,導致太子姬平聯(lián)合將軍市被發(fā)動內(nèi)亂。燕國的國君子噲沒有承擔起保護百姓的職責,卻把燕國視為私有財產(chǎn)私授宰相子之。宰相的職責是輔佐國君治理國家,沒有權(quán)利接受子噲私授的國家。子噲和子之的做法有違天意民心,所以孟子說可以討伐。齊王不是因為燕國君臣有罪而去討伐,而是為了霸占燕國的土地和百姓。孟子說燕國君臣有罪,按照禮義是可以討伐的,但必須是順天道合民意的王者之師才可以去討伐,這就如同掌管刑罰的官員可以殺掉有罪之人,其他人是不能私自殺有罪之人的。然而燕國君臣有罪,齊國如果討伐燕國必須具備的前提條件是:一要順天保民;二是討伐者首先能行仁政而使本國的民眾生活安寧;三是討伐目的是討伐有罪的君臣,安撫燕國的民眾。齊國不行仁政,沒有使本國民眾安寧,討伐的目的是霸占燕國,齊國君臣和燕國君臣一樣有罪,沒有討伐燕國的資格。且齊國伐燕后,殺害燕國父老,擄掠燕國子弟,給燕國民眾帶來更大的災難,違背天道和民心,故孟子說齊國伐燕是“以燕伐燕”,齊王和燕王同樣有罪。

 

4·9“古之君子過則改之”章

 

本章解讀:燕人畔。王曰:“吾甚慚于孟子?!迸?,同“叛”。齊破燕后,燕人和其他諸侯國反對齊國吞并,另立了燕王。依從齊人的說法叫畔。齊國占領燕國后,燕國人群起而反抗。齊王說:“我很是愧對孟子。”陳賈曰:“王無患焉。王自以為與周公,孰仁且智?”齊國大夫陳賈寬慰齊王:“大王不必難過。大王自以為和周公相比,誰更愛民,誰更有智慧?”王曰:“惡!是何言也?”齊王說:“哎呀,你這是什么話!”齊王認為自己當然不能和周公相比。曰:“周公使管叔,管叔以殷畔。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仁智,周公未之盡也,而況于王乎?賈請見而解之?!标愘Z說:“周公派他的哥哥管叔監(jiān)管殷國,管叔卻帶領殷遺民造反;如果周公知道但還這樣做,就是不愛民;如果不知道而如此做了,就是沒有智慧。愛民和智慧,周公都沒有完全做到,何況大王您呢?我請求見孟子并向他解釋。”見孟子問曰:“周公何人也?”曰:“古圣人也?!痹唬骸笆构苁灞O(jiān)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諸?”曰:“然。”曰:“周公知其將畔而使之與?”曰:“不知也?!庇谑顷愘Z去見了孟子,陳賈問:“周公是個什么樣的人?”孟子說:“是古代的圣人?!标愘Z說:“他派管叔監(jiān)管殷人,但管叔卻帶領殷人叛亂,有這回事嗎?”孟子說:“有的。”陳賈說:“周公知道管叔將要叛亂而還要派他去嗎?”孟子說:“他不知道。”“然則圣人且有過與?”陳賈問:“那么圣人也會犯錯誤嗎?”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過,不亦宜乎?且古之君子,過則改之;今之君子,過則順之。古之君子,其過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見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豈徒順之,又從為之辭?!泵献诱f:“周公,是弟弟;管叔,是哥哥。周公的過錯,不是很近情理嗎?況且古時候的君子,有了過錯就會改正;如今的君子,有了過錯卻將錯就錯。古時候的君子,他的過錯,就像日食月食一樣,百姓都看得見,等到他改正過錯后,百姓還會敬仰他。如今的君子,何止是將錯就錯,還會編一套言辭來為自己辯解。”

 

《孟子注疏》云:“此章指言圣人親親,不文其過;小人順非,以諂其上者也?!眲⒗蠋熤鲝堄H親是人之常情,孔孟認為親親是善的體現(xiàn),但親人也會犯錯,如果遇到問題,對親人行為的判斷出現(xiàn)失誤,有過錯就要承認錯誤;如果將錯就錯,作為下級諂媚上級,明知君王犯錯還去阿諛奉承,這樣的人就是小人。

 

本章評點:齊宣王不聽孟子勸說,伐燕并導致燕人反叛。齊王事后雖然覺得愧對孟子,但卻未能從根本上反思伐燕并導致燕人反叛的原因。然而齊臣陳賈卻用周公用錯管叔的事來為齊王開脫罪責。孟子向陳賈明言:周公是弟弟,管叔是哥哥,難道弟弟會懷疑哥哥有反叛之心嗎?故周公的過錯是可以理解的。況且古代的君王是“有過則改”,如今的君王是“文過飾非”。陳賈不勸說齊王檢討自己,反而想通過“圣人也有過失”強為齊王的錯誤辯解,這種惡劣行徑,理所當然地遭到孟子的駁斥。

 

4·10“孟子致為臣而歸”章

 

本章解讀:孟子致為臣而歸。王就見孟子,曰:“前日愿見而不可得,得侍同朝,甚喜。今又棄寡人而歸,不識可以繼此而得見乎?”孟子在齊國想推行仁政不被采納,打算辭去齊國的官職回故鄉(xiāng)。齊王到孟子居所去相見,說:“從前希望見到您而不可能;后來終于得以在一起共事,我感到很高興?,F(xiàn)在您又將遠離我而歸去,不知我們以后還能不能夠相見?”對曰:“不敢請耳,固所愿也。”孟子回答說:“我不敢祈求能再共事,回故里本來就是我的愿望?!泵献酉MR王能夠推行仁政,但是不被齊王采納,所以只能回家。他日,王謂時子曰:“我欲中國而授孟子室,養(yǎng)弟子以萬鐘,使諸大夫國人皆有所矜式。子盍為我言之?”“中國”,國都之中。“國”即國都,古文常將“國都之中”稱“中國”,要與今意相區(qū)分。過了幾天,齊王對臣下時子說:“我想在都城中撥一所房子給孟子,再用萬鐘糧食供養(yǎng)他的學生,使我們的官吏和人民都有所效法。您何不替我向孟子轉(zhuǎn)達此意呢?”齊宣王其實是非常尊重孟子的,他想留住孟子,以示自己招賢納才之意?!皶r子因陳子而以告孟子,陳子以時子之言告孟子?!睍r子委托陳子把這個意思告訴孟子,陳子就把時子的話轉(zhuǎn)告給了孟子。孟子曰:“然。夫時子惡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辭十萬而受萬,是為欲富乎?季孫曰:‘異哉子叔疑!使己為政,不用,則亦已矣,又使其子弟為卿。人亦孰不欲富貴?而獨于富貴之中,有私龍斷焉?!胖疄槭幸玻云渌幸灼渌鶡o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賤丈夫焉,必求龍斷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為賤,故從而征之。征商自此賤丈夫始矣。”孟子認為時子不該來傳達齊王的意思,“如果我是貪圖財富的人,辭去十萬鐘俸祿的官不做卻去接受一萬鐘的賞賜,這難道是貪圖財富嗎?季孫曾經(jīng)說過:‘子叔疑真奇怪!自己想做官,別人不重用也就算了,卻又讓自己子弟去做卿大夫。誰不想做官發(fā)財呢?可他卻想在這做官發(fā)財中搞壟斷?!@正如古代市場交易,本來不過是以有換無,有關部門進行管理。但卻有那么一個卑鄙的人,一定要找一個獨立的高地登上去(施行壟斷),左邊望望,右邊望望,恨不得把全市場的賺頭都由他一人撈去。別人都覺得這人卑鄙,因此向他征稅。征收商業(yè)稅也就從這個卑鄙之人開始了?!泵献硬⒉粌H僅是在敘述一個事實,他的賦稅經(jīng)濟思想也十分重要,他認為賦稅征收是國家發(fā)展所必需的,并不是因為這種行為才開始的。他所表達的思想是,一個人做官想壟斷官場,類似于一個人做生意想壟斷市場,通過壟斷的手法來實現(xiàn)都是不對的。換個角度來講,孟子也并不是為了做官或發(fā)財。

 

《孟子注疏》云:“此章指言君子正身行道,道之不行,命也。不為利回,創(chuàng)業(yè)可繼,是以君子以龍斷之人為惡戒也?!眲⒗蠋熖岬?,儒家不論鬼神但常提及天命,命在這里的意思是指時勢發(fā)展的趨勢。為什么說道之不行是命呢?因為當時諸侯國普遍奉行霸道,不推行王道仁政。孟子思想中的天和命,反映的都是客觀世界的唯物史觀,自己的理想主張與當時的歷史條件不相符,即命。他不會因為齊王以利誘之便改變自己的理想,仁政無法在這里實現(xiàn)就去其他地方推行,實在不能付諸實踐時還可以回家著書立說、教育弟子。孟子認為不論何人處于何時何地,都要以此為戒,不能壟斷官場也不能壟斷市場。

 

本章評點:孟子在齊王那里雖然受到比較好的禮遇,甚至做了客卿,在不少問題上齊王也征求他的意見。但齊王卻始終不愿實施孟子所提出的“仁政”方案,所以,孟子只有辭職歸鄉(xiāng)了。當齊王通過大臣來轉(zhuǎn)達留住孟子的愿望時,孟子以“辭十萬而受萬,是為欲富乎”作為回答,表明了自己做官絕對不是為了個人發(fā)財致富,而是為了實現(xiàn)政治抱負,濟世救民。齊王愛才但不尊道,便是不了解圣賢君子之心志。君子所看重的不是宅院和俸祿,而是君主是否尊道行義。

 

4·11“有欲為王留行者”章

 

本章解讀:孟子去齊,宿于晝。有欲為王留行者,坐而言。不應,隱幾而臥。隱,憑也,依靠之意。孟子離開齊國,在晝城歇宿。有個想替齊王挽留孟子的人來看孟子,恭敬地端坐著與孟子談話,孟子不理睬他,靠著幾案臥睡??筒粣?,曰:“弟子齊宿而后敢言,夫子臥而不聽,請勿復敢見矣?!饼R,通“齋”??腿撕懿桓吲d地說:“我是先一天齋戒沐浴后才敢跟您說話,先生臥睡而不聽,今后再也不敢請求見您了。”曰:“坐。我明語子。昔者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cè),則不能安子思。泄柳、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cè),則不能安其身。子為長者慮,而不及子思。子絕長者乎?長者絕子乎?”孟子說:“坐下來!我明白地告訴你,從前魯繆公要是沒有人在子思身邊侍候,就不能讓子思安心。泄柳、申詳要是沒有人在魯繆公身邊侍候,就不能使自己安心。你為年長的人考慮,是遠遠比不上子思的,是你與長者斷交呢?還是長者與你斷交呢?”劉瑾輝老師認為,本章意在說明,孟子認為此人不去勸說齊王施行仁政,反而來挽留自己,是不智之舉,借典故說明齊王不尊師重道。

 

《孟子注疏》說:“此章指言惟賢能安賢,智慧知微;以愚喻智,道之所以乖也?!眲⒗蠋熃忉尩?,只有賢能之人才能夠選賢任能,暗指齊王并未能安置好賢才;而讓愚蠢的人來說明白道理,國家不可能興盛也正是因為道之不行。

 

本章評點:當初魯繆公請子思指導其政令,魯繆公對子思非常尊敬,常常讓人侍候在子思身邊,唯恐怠慢了子思。子思能留在魯國而不離開,當然不是為了受國君的尊敬,但得不到國君的尊敬也就無法施行王道仁政。齊王對孟子沒有尊敬之行,更沒有施行王道仁政之意,故孟子不可能再留在齊國。孟子不是不愿留在齊國,而是齊王不愿在齊國推行王道,卻希望孟子輔助他施行霸道。齊人不勸說齊王推行王道仁政,卻要挽留孟子輔助齊王,豈不是要使孟子放棄王道而被迫接受霸道嗎?

 

4·12“三宿而后出晝”章

 

本章解讀:孟子去齊,尹士語人曰:“不識王之不可以為湯武,則是不明也。識其不可,然且至,則是干澤也。千里而見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晝,是何濡滯也!士則茲不悅?!泵献与x開齊國,有個叫尹士的人就對別人說:“不曉得齊王是不可以成為商湯王和周武王的,這是孟子不明白世事;如果能識別他不可以,但還是來了,那就是想求取國君的恩惠。行走了千里來見齊王,得不到賞識又離開,在晝地停留了三天才走,是多么想長期留在齊國,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人。”“高子以告?!备咦泳桶堰@話告訴了孟子。曰:“夫尹士惡知予哉!千里而見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豈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泵献诱f:“尹士怎么能了解我呢?不遠千里來見齊王,是我的愿望!得不到賞識而離開,怎么能是我希望的呢?我是無可奈何呀?!坝枞薅鰰?,于予心猶以為速。王庶幾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我在晝地停留了三天才離開,在我心里仍覺得快呀,就是希望齊王能改變霸道思維。齊王如果改變態(tài)度,那就會反過來找我。“夫出晝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有歸志。”而我離開晝地,齊王沒有來追趕我,我才毫無留戀地堅持回家之意。“予雖然,豈舍王哉?”我雖然這樣做,難道忍心舍棄齊王嗎?“王由足用為善;王如用予,則豈徒齊民安,天下之民舉安?!饼R王是可以干一番事業(yè)的;齊王如果任用我,我不僅能讓齊國的百姓安居樂業(yè),還能讓全天下的百姓都安居樂業(yè)?!巴跏鼛赘闹?,予日望之。予豈若是小丈夫然哉!”就是希望齊王能改變霸道主張,我才每天盼望著。我難道像是一個目光短淺的小人嗎?諫于其君而不受,則怒,悻悻然見于其面,去則窮日之力而后宿哉!”向國君進言而不被接受,就發(fā)怒,臉上就露出怨恨失意的神色,一旦離開,就非要走到精疲力竭才能停歇嗎?”尹士聞之曰:“士誠小人也。”尹士聽了孟子這番話后說:“我真是個小人!”

 

《孟子注疏》說:“此章指言大德洋洋,介士察察,賢者志其大者,不賢者志其小者也,此之謂也。”劉老師說道,(像孟子這樣是)擁有大德的人,耿介正直的人能明辨是非,賢者是有遠大追求的人,小人是沒有抱負的人。

 

本章評點:孟子渴望齊宣王推行仁政,實行“王道”,而齊宣王青睞“霸道”。孟子并不貪圖齊宣王給予的地位俸祿,只是希望齊宣王能夠改弦易轍施行“王道”。孟子離開齊國時,在晝地停留了三日,舍不得速速離開,原因有三:第一,抱著實現(xiàn)理想,不遠千里而來,理想落空,不得已而歸;第二,遲遲不愿離開齊國,是對齊王仍然抱有希望,還想再努力一下;第三,回鄉(xiāng)后仍然希望齊王接受他的仁政主張,夢想干成一番王道大業(yè)。

 

4·13“當今之世舍我其誰”章

 

本章解讀:孟子去齊。充虞路問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聞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泵献与x開齊國,充虞在路上問孟子道:“老師似乎有不快樂的樣子??墒且郧拔以犂蠋熌v過:‘君子不抱怨上天,不責怪別人。’”曰:“彼一時,此一時也。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泵献诱f:“那是一個時候,現(xiàn)在又是一個時候。從歷史發(fā)展來看,每五百年就會有一位圣君興起,其中必定還有名望很高的輔佐者?!坝芍芏鴣恚甙儆杏鄽q矣。以其數(shù)則過矣;以其時考之,則可矣?!睆闹艽詠?,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百多年了。從年數(shù)看,已經(jīng)超過五百年;從時勢來考察,也正應該是時候了。“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吾何為不豫哉!”大概老天還不想使天下太平吧,如果想使天下太平,在當今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能輔佐圣君呢?我為什么不快樂呢?”

 

《孟子注疏》云:“此章指言圣賢興作,與天消息,天非人不因,人非天不成,是故知命者不憂不懼也?!眲⒗蠋熃忉尩?,圣賢氣象總是與天命緊密相連,如果沒有人就無法因襲延續(xù),因為世界是由人創(chuàng)造的,不是由天創(chuàng)造的;而天指天命,也代表時勢,人不順應天意也是做不成事的。孟子知道時勢和天命都還沒有到能夠?qū)崿F(xiàn)自身理想的時刻,也就無憂無懼了。

 

本章評點:“舍我其誰”是責任與擔當意識的展示,確定目標,堅定追求,絕不動搖。一代“名世者”,必須有憂國愛民的堅定信念和偉大抱負,必定有不怨天不尤人、樂天知命的優(yōu)良品德?!拔灏倌瓯赜型跽吲d,其間必有名世者”,這是孟子的政治歷史觀。按照社會發(fā)展一般規(guī)律,孟子的時代應該是有“王者”興起的時代,可孟子周游列國,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樣的“王者”,好不容易遇到齊宣王,竟然未能說服其實施“王天下”的治國方案。沒有“王者”,“名世者”就無法施展自己的才智,就無法實現(xiàn)自己的遠大抱負。孟子覺得自己就應該是“名世者”,卻沒有遇到真正的“王者”,所以才如此惆悵?!爱斀裰溃嵛移湔l也?”表達了孟子極為復雜的思想感情。

 

4·14“仕而不受祿”章

 

本章解讀:孟子去齊,居休。公孫丑問曰:“仕而不受祿,古之道乎?”孟子離開齊國,住在休地。公孫丑問孟子道:“做官而不接受俸祿,合乎古道嗎?”曰:“非也。于崇吾得見王,退而有去志;不欲變,故不受也。繼而有師命,不可以請,久于齊,非我志也?!泵献诱f:“不。在崇地的時候我見到齊王,退下來我就有離開的想法,我不想改變這種想法,所以就不接受俸祿。不久齊國發(fā)生了戰(zhàn)事,不可以請辭。長期留在齊國并不是我的心愿。”

 

《孟子注疏》說:“此章指言祿以食功,志以率事,無其事而食其祿,君子不由也。”劉老師說,要接受齊國的俸祿,就要做出應有的貢獻。孟子的理想抱負是推行仁政,而不是隨便做點事情就領取俸祿。不能實現(xiàn)理想就接受俸祿,是做不到的,也是沒有道理的。

 

本章評點:孟子見齊王,已經(jīng)意識到齊王不會成為推行仁政的一代明主,不太可能采納自己的主張,早就萌生去意,受制于客觀局勢而在齊滯留了較長時間。孟子的滯留,仍希望齊王幡然醒悟,推行仁政,此足以彰顯孟子的責任心和使命感。在此過程中,孟子不取齊王的俸祿,一是堅持原則,二是尊重自己的意愿,三是不忘初心,展示卓然獨立、超逸世俗的品格。

 

《公孫丑下》評析

 

劉瑾輝老師認為,天時、地利、人和是戰(zhàn)爭取勝的三要素,“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孟子認為在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決定戰(zhàn)爭成敗的關鍵要素中,人和起著決定作用,強調(diào)政治、軍心、民心之重要性。從軍事戰(zhàn)略角度來看,民心的向背是決定戰(zhàn)爭勝敗的關鍵因素。統(tǒng)治者愛護百姓,體察民情,關心人民疾苦,百姓可為國家赴死。將帥體恤部下,視士卒如愛子,與士卒同甘共苦,士卒可捐軀保帥,這樣的軍隊具有強大的戰(zhàn)斗力。孟子討論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關系,目的絕不僅僅是討論軍事戰(zhàn)略,重在闡釋“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睆娬{(diào)百姓靠政治區(qū)域是無法限制的,國家單單靠地形險要也是不能長久守護的,僅僅靠兵強馬壯想征服天下也是不可能的。治國平天下一定要“得道”,孟子所言之“道”,就是“王道”“仁政”,實際是討論治國平天下的政治問題。孟子認為只有廣施仁政,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yè),民富國才能強,國強軍事實力才能隨之強大。齊國乃當時的大國,具備了實行仁政的基本條件,故孟子前往齊國宣揚自己的政治主張。本篇記述孟子在齊國度過的最后時光,從中我們可以體會到孟子的無奈與堅守。孟子因齊王怠慢自己而稱病不見,景丑認為“君命召,不俟駕”才合于禮。孟子認為“天下有達尊三:爵一,齒一,德一。朝廷莫如爵,鄉(xiāng)黨莫如齒,輔世長民莫如德。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同時孟子還舉出成湯與伊尹、齊桓公與管仲的例子來證明君主對賢德之才的態(tài)度應該是“學焉而后臣之”,要想有所作為就應該“尊德樂道”,就應該做到“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孟子乃有德之賢才,當然希望齊王能以有為之君所應有的姿態(tài)尊賢,但現(xiàn)實顯然不盡如他意。齊王因為沒有聽從孟子推行仁政的勸諫,伐燕并致使燕人叛而感到慚愧,陳賈卻以“圣人不免于過”為齊王開脫。故孟子曰:“且古之君子,過則改之;今之君子,過則順之。古之君子,其過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見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豈徒順之?又從為之辭?!奔怃J而強烈地諷刺了當時那些掩過飾非之人。對于齊王遲遲不能推行仁政,孟子可謂失望至極,于是欲“致為臣而歸”。此時,齊王卻想以物質(zhì)利益來加以挽留,孟子的“有賤丈夫焉,必求龍斷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一番比喻發(fā)人深省。孟子離開齊國之前,還在晝邑停留了三日,有人對他這種行為不能夠理解,便認為他來齊的目的不過是希望得到榮華富貴,現(xiàn)在得不到,又依依不舍地不肯離去,其動機令人懷疑。孟子繼承了儒家一貫的“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精神,并以人民的利益為衡量標準,仍然期待齊王改弦更張,回心轉(zhuǎn)意,他也將全心輔佐君王澤被天下。孟子離開齊國,但不忘初心,繼續(xù)堅定地樹起行道的大旗,氣力漸衰終不悔。堅信“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由周而來,七百有余歲矣。以其數(shù),則過矣;以其時考之,則可矣?!焙姥浴胺蛱煳从街翁煜乱玻缬街翁煜?,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回溯歷史,俯瞰長河,雖然也曾有過一絲對于“天”不令其成事的迷惘,但更多是“舍我其誰”的慷慨傲岸,彰顯孟子的理想、責任與擔當。

 

 

 

與談人殷延祿先生

 

 


魏衍華老師

 

通講結(jié)束之后,主持人劉昭博士進行了簡單的總結(jié)。在他看來,本節(jié)課可以分為兩個部分,前兩章以齊國伐燕的主題引出孟子對于伐燕的態(tài)度,是否支持伐燕關鍵在于人心所向,“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孟子給齊王提出了臨時的補救辦法,開出了自己的藥方,讓齊王“置君而后去之”。但是齊王面對誘惑喪失了初心,遭到了燕人的聯(lián)合反叛。面對燕人的反叛,齊王是有所悔悟的,但是他的臣子卻文過飾非替齊王掩飾錯誤,遭到了孟子嚴厲的批評。正史里也有很多小人的傳記,值得我們咨鑒。后五章是孟子致仕的問題,(即使要離開)孟子依然愿意給齊王機會,希望他尊賢而王,但齊王只是把孟子作為為自己樹立聲名的標榜,對孟子養(yǎng)而不用。雖然有現(xiàn)實的考量,但在儒家的立場面前,孟子依然不為所動。最終帶著自己對“時也,命也”的無奈,離開了齊國,也顯示出了孟子在無奈之下的達觀。

 

接下來,與談人殷延祿老師就通講內(nèi)容進行了補充和總結(jié)。

 

殷老師提出,大家在讀孟子的文章時常常會感到豪氣充盈、浩浩蕩蕩,但今天讀到的這幾章,似乎有很多言猶未盡的地方?jīng)]有展開去講。所以,在閱讀這幾章時,認真思考曲折的地方,有利于我們更好地理解義理。

 

(4.8齊人伐燕)或問曰:“勸其伐燕,有諸?”曰:“未也。沈同問:‘燕可伐與?’吾應之曰:‘可?!巳欢ブ?。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則將應之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span>

 

讀至此,或許有讀者會疑惑,這似乎是孟子在為自己勸齊王伐燕所做的辯解。因此,對于齊王伐燕相關章節(jié)需要做一個細致的梳理?!睹献印分猩婕褒R王伐燕的內(nèi)容共有四章:2.10(齊人伐燕,勝之)、2.11(齊人伐燕,取之)、4.8(沈同問伐燕)、4.9(燕人畔)。朱熹《孟子集注》載:若以第二篇十章十一章,置于前章之后,此章(注:4?9)之前。則孟子之意,不待論說而自明矣。

 

對于孟子的這一思想主張以及燕可伐的政治判斷,后世少有異議。但孟子反駁“勸齊伐燕,有諸”質(zhì)問的回答,卻爭議滿滿。初讀本章“齊人伐燕”以下的文字,常常會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孟子明明勸齊伐燕了,卻矢口否認,辯解的理由似乎很牽強?;谶@樣的理解,司馬光在《疑孟》中寫道:

 

孟子知燕之可伐,而必待能行仁政者乃可伐之。齊無仁政,伐燕非其任也。使齊之君臣不謀于孟子,孟子勿預知可也。沈同既以孟子之言勸王伐燕,孟子之言尚有懷而未盡者,安得不告王而止之乎?夫軍旅大事,民之死生、國之存亡皆系焉,茍動而不得其宜,則民殘而國危,仁者可忍坐視其終委乎?

 

司馬光的質(zhì)疑是非常嚴厲的,這就需要我們細細品讀文本。“今以燕伐燕,何以勸之哉?”明確地告訴我們,這個故事發(fā)生在2.10(齊人伐燕,勝之)、2.11(齊人伐燕,取之)、4.9(燕人畔)之后。齊宣王兼并燕國的貪心、“殺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毀其宗廟,遷其重器”的惡行,使得本可以效文武、為天吏的正義戰(zhàn)爭,淪為“以燕伐燕”的兼并之戰(zhàn),且由此造成燕人的激烈反抗、諸侯的趁火打劫,陷齊國于危險境地。

 

此時此刻,小人不出意外地出現(xiàn)了:有的人寬慰齊宣王,周公那樣的圣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您這點小錯誤算什么!(4.9章)有的人指責孟子“勸齊伐燕,有諸?”欲把齊宣王的錯誤一股腦推卸給孟子。實際上,在2.10章,孟子明確提出:“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痹?.11章,提出“王速出令,出其旄倪,止其重器,謀于燕眾,置君而后去之,則猶可及止也?!辈粌H有事前的行動綱領,而且有事后的補救措施,何來“坐視其終委”呢?兩個指點齊宣王一個都不聽,現(xiàn)在卻要把所有的錯誤都讓孟子來承擔,有這樣的道理嗎?這一點要格外注意。

 

對于4.9章的理解,孫奇逢《四書近指?公孫丑下》載:

 

程子曰:管叔未嘗有惡也,使周公逆知其將叛,果何心哉?(殷:此為周公之仁)惟管權(quán)之叛,非周公所能知,則其過有所不免矣。(殷:此為周公之過)故孟子曰:周公之過,不亦宜乎?(殷:此為同情地理解)后世處周公時地者,不可不知大義滅親之法;(殷:此效法周公改過)論周公心術(shù)者,不可不知觀過知仁之法。(殷:此效法周公之仁)

 

以此為參考,我們對4.9章會有更深入地理解。殷老師指出,結(jié)合實際生活,對我們也有所啟發(fā):無論時下的境況如何,請你每天三遍誦讀,時刻提醒自己、警醒自己,不做阿諛權(quán)貴、文過飾非的小人:今之君子,豈徒順之,又從為之辭。無論時下的境況如何,請你每天三遍通讀,時刻提醒自己、警醒自己做一個勇于改過自新的人:古之君子,其過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見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在閱讀的過程中,不要僅僅局限于孟子與齊宣王的對話,更要將其中道理放置于我們的生命當中去體會。

 

針對4.10章,孟子辭官回家,齊宣王欲以“國中之室、養(yǎng)弟子之財”的饋贈來挽留。殷老師說,齊宣王也知道孟子對于接受不接受饋贈是有原則的:“無處布饋之,是貨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乎?”(4.3章)故他很周到地為孟子找了一個接受饋贈的理由:“使諸大夫國人皆有所矜式”。由此可以看到,齊宣王挽留孟子是誠懇的。當然,齊宣王不用孟子也是事實。(這從上章“慚而不悔”顯然可見)齊宣王挽留孟子是誠懇的,這是情的相投;齊宣王不用孟子是事實,這是義的不合。有此情的相投而義的不合,所以孟子的去是必然的,也是糾結(jié)的。這就是為何我們在閱讀時會感到曲折、困惑的原因。

 

對于4.11章,趙岐《孟子注》云:

 

言子為我慮,不如子思時賢人也。不功王使我得行道,而但勸我留,留者何為哉?此為子絕我乎,又我絕子乎,何為而慍恨也?

 

殷老師解釋道,“留者何為哉?”這才是核心的問題!孔子云:“道不同,不相為謀”“以道事君,不可則止?!闭f客與孟子思考的問題就不在一個層面上,造成兩人見面時尷尬的原因自然不是孟子表面上的禮貌不周,而是兩人根本上的理念不同,而孟子的理念又不是“客”所能了解的——做個熱心助人的人,也需要有足夠的德行和智慧。

 

在4.12章中,殷老師提到,尹氏語人之言,乍聽之下似乎充滿邏輯的思辨,令人反駁不得。但是《孟子·盡心下》中有一段話:

 

非之無舉也,刺之無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契,眾皆悅之。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故曰‘德之賊’也。

 

有一種人,要指摘他,卻又舉不出什么大錯誤來:要責罵他,卻也無可責罵,他只是同流合污,為人好像忠誠老實,行為好像方正清潔,大家也都喜歡他,他自己也以為正確,但是與堯、舜之道完全違背,所以孔子說他是殘害道德的人。尹士的話,正是賊害圣賢的話,好在他也是一個知錯能改的人。

 

對于4.13章,殷老師引用了張栻《南軒先生孟子說》中的一段分析:

 

充虞蓋亦察孟子顏色之間若有不豫之意,而淺心所量,遂有“不怨天、不尤人”之問也。而不知孟子之心,蓋疑王道之久曠,憂生民之不被其澤,是以若有不豫色然也?!舴蛟诿献又M退去就,則何疑、何憂之有哉?

 

“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為天下蒼生計,孟子如何高興得起來?“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培養(yǎng)身心,等待天命,孟子又有什么可憂可懼怕的呢?這就是朱熹在《孟子集注》中寫道的“蓋圣賢憂世之樂,樂天之誠,有并行而不悖者,于此見矣。”

 

殷老師曾在其朋友圈發(fā)過這樣的一段文字:

 

或問:“儒者常說‘孔顏樂處,然則儒者無憂乎?’”曰:“儒者無憂。”又問:“‘憂以天下’,非憂乎?”曰:“‘憂以天下’,正是儒者之樂處。”

 

孟子之“不豫”,正是孟子之樂處!如此,方可了解孟子離齊之纏綿曲折;如此,方可想見孟子之至大至剛。

 

針對4.14章,殷老師提到,張岱在其《四書遇?孟子公孫丑下》載:

 

或問:一見思去,又何出晝之遲遲?沈無回曰:“圣賢之救亂世,如慈母之救病子,有一份未絕,亦不肯放手,便是孔子‘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之家法?!?/span>

 

孟子早就看到齊王不行仁政,為何還如此糾結(jié)?類比慈母為救子,只要還有一份的希望,即使付出百倍的努力也心甘情愿,這就是孟子不肯灑脫離去的原因。

 

在孟子接觸的君王中,滕文公讓孟子感到遺憾:言聽計從,卻國小而外敵強;梁惠王讓孟子感到無奈:老而不昏,卻時不我待一歲而終;梁襄王讓孟子感到失望:年輕氣盛,卻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唯有齊宣王讓孟子感到無限糾結(jié):不失善根、擁有大國,卻終無所作為。

 

殷老師說,當我們把4.8、2.10、2.11、4.9、4.10、4.11、4.12、4.13、4.14九章放在一起看時,會特別感同身受。在清明節(jié)時,殷老師讀到4.11、4.12、4.13、4.14四章曾寫下這樣一段文字:

 

去齊、去齊、去齊、去齊!一位性格堅毅、正氣充盈的孟子,何以纏綿如此?寡斷如斯?為齊王?為齊國?為自己?非也!非也!是為天地、為生民、為往圣、為萬世也!讀思至此,廢書酒淚以祭孟子——鳳兮鳳兮,當愛惜其羽毛矣;麟兮麟兮,來非其時矣。

 

殷老師認為,這幾章里文字糾結(jié)、纏綿,與孟子其他說理辯論中正氣充盈、浩浩蕩蕩的文字風格迥異,我們應該細細去體味,以利于我們對孟子其人有更加豐滿的認識,對于孟子所講的道理和思想有更深層次的把握和理解。

 

 

 

學友反饋

 

 

 

主持人劉昭博士

 

隨后,在主持人劉昭博士的組織下,現(xiàn)場與線上的聽眾就自己的感悟和問題積極發(fā)言討論。

 

有學友提出:“此處幾章,既有齊宣王對孟子的多番挽留,又有孟子對齊宣王施行仁政的殷切希望,但孟子重仁而不重利,最終還是毅然離開齊國。齊國作為當時的大國,雖有施行仁政的基礎,但在霸權(quán)相爭的時代下,施行仁政或非其最優(yōu)的發(fā)展方略。齊宣王雖未施行仁政,但崇尚禮制,禮待孟子。結(jié)合種種,該如何來評價齊宣王此人?”

 

劉老師首先就自己的感想與大家做了分享。劉老師認為這個問題比較深刻,它存在一個辯證的關系。一方面,孟子有推行仁政的理想抱負,齊國當時也具備推行仁政的基本條件:一齊國國力充盈,二齊王勇于自省。主觀上來說,齊王是想強大國家,同時也想讓老百姓得到福祉的。齊王雖并沒有否定孟子的仁政理念,但也沒有將其付諸實踐。當時各個國家都在追求霸道,認為以霸制霸才能強大自己,通過窮兵黷武以武力征服天下,這是大家的基本認知。因此孟子推行仁政的主張,是不被大家所接受的。另一方面,齊宣王又十分優(yōu)待孟子,但這種禮遇只是尊其人,不是尊其道。比起尊賢,孟子更看重的是尊道,即使外在的禮儀略差,但只要尊賢重道推行王道便是賢明的君主。所以從辯證關系來看,二者并不矛盾。

 

接著,殷老師從另一個角度做出了詳細的解答。殷老師認為,在年齡上,孟子大于齊宣王,在齊宣王即位之初孟子便到了齊國。在情感上,二人相處得十分融洽,只是在治國方略上,齊宣王不能接受孟子的主張,這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殷老師同意劉老師的看法,認為這其中存在“命”的因素,是因為還沒有到歷史的發(fā)展階段(時勢)。雖然歷史不能假設,但是通過歷史的發(fā)展,我們可以更明了地看到孟子所提出的仁政思想是符合人類社會發(fā)展方向的。這也啟示我們要建立起充分的信心,不能因為在某一時段存在一些不可能成功的條件,就懷疑他的方向性。殷老師認為齊宣王人不錯,他從細節(jié)上進行補充,說道(從齊宣王身上可以看到)每當遇到紛爭時,周圍必定會出現(xiàn)很多小人,文過飾非不讓君王改過。讀《孟子》時你會發(fā)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普遍存在,王的周圍通常會聚集很多純粹為了自己利益的小人。孟子說時子不了解他,殷老師認為其實時子非常了解孟子,只是時子是個小人,他知曉其間的利害關系,清晰地看到齊宣王和孟子之間的矛盾不在于情感關系,而在于道義上的不同。所以當齊宣王派他去挽留圣賢時,他卻轉(zhuǎn)交給了另外一個人。這樣的做派在我們生活中也不罕見,小人十分聰明精于算計,對任何事都有很強的負面作用。所以,無論是在歷史的長河還是時下的生活中,對這些非常聰明卻品行不端的小人還是要多加留意。

 

針對此問題,孔子研究院魏衍華老師表示贊同劉老師和殷老師對齊宣王的評價,就齊王犯錯時身邊有小人為他文過飾非,也能大體推測出齊國擁有怎樣的政治生態(tài)。此外,魏老師針對圣人“憂懼之心”也提出了一些獨到的個人見解?!睹献印る墓隆份d有:“當堯之時,水逆行,泛濫于中國,蛇龍居之,民無所定?!庇谑菆颉笆褂碇沃保半U阻既遠,鳥獸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庇钟小笆赖浪ノ?,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在魏老師看來,面對糟糕的社會現(xiàn)狀,圣王都具有一種共同的品格,即“憂天下之心”,有憂懼之心便采取行動,中華圣道一以貫之。而圣王和圣人之間的差別在于采取行動的方式不同,圣王是任用專業(yè)的人干專門的事,孔孟則是以周游列國的方式去推行自己的主張。同為周游列國,孔孟之間也存在差異。魏老師談到,孔子所游說的國家是與魯國政治背景相似的,而孟子目的明確,只為推行自己的仁政主張。下一講我們將學習《滕文公》,滕文公可以說是孟子的知己,但尷尬的是在小國推行仁政是非常困難的。與之相較,在齊國這樣已經(jīng)具備推行仁政條件的大國反復地勸說國君施行仁政,就更顯孟子的高明之處了。

 

活動最后,大家對劉老師的講解、殷老師的與談報以熱烈掌聲,“慢廬·慢讀”之《孟子》通講第十一講活動圓滿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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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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