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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志勇】1840年以來的中國何以成為一個問題?

欄目:《原道》第40輯、書評讀感
發(fā)布時間:2022-06-02 16:28:45
標簽:中國問題

1840年以來的中國何以成為一個問題?

作者:翟志勇(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法學院副教授)

來源:《原道》第40輯,陳明、朱漢民主編,湖南大學出版社2021年8月


 



王人博先生在新著《1840年以來的中國》中指出,“歷史本身是一種復合性存在,它永遠都不會以清晰的二元對立的兩極呈現(xiàn)出來”,“對一部復雜的中國現(xiàn)代史來說,使用任何一個二元對立結(jié)構(gòu)的分析框架都不太合適”。不僅是“任何一個二元對立的分析框架”都不太合適,將任何一個概念、進路、理論、主義作為分析工具絕對化,都是對歷史的盲人摸象,其結(jié)論都是對歷史的人為切割。1840年以來的中國在哪里?是什么?答案只能通過對檔案、人物、事件、物件的闡釋來呈現(xiàn),而這個闡釋的過程,又不得不借助于外來的概念、理論,乃至主義。這是后人理解歷史的困境,也是理解歷史的不得不然。王人博先生的《1840年以來的中國》的意義在于,提供了一種理解中國的特殊方法,這種方法不是一種教條,而是一個鮮活的實踐。

 


一、在境與超脫

 

王人博先生在《1840年以來的中國》中提供理解中國的進路和方法,我將其稱為“在境與超脫”,就是說對于人物、事件、文本、語詞的闡釋首先回到歷史場景之中,從發(fā)生學的角度在具體的場景中進行描繪、復原、解釋、闡發(fā),對歷史給予“同情的理解”。

 

這種“在境”方法有別于歷史學家對于歷史真實的探查——歷史學家在意的是真實,雖然這種真實未必是客觀真實;但作者在意的是“故事”,將細節(jié)勾連成一個完整的“故事”——“故事”作為一種方法,可以將場景的復雜性呈現(xiàn)出來,反而更接近歷史真實。“故事”是可以容納沖突、矛盾、偶然、不確定性等因素的,其解釋力遠遠超過各種二元的框架或單向度的理論。無論是對魏源、嚴復、梁啟超、孫中山的研究,還是對洋務(wù)運動、變法立憲、五四運動的研究,甚至對民權(quán)、民主、憲法這些概念的研究,都貫穿著這種“在境”的方法,歷史的復雜性躍然于紙上。


 

當然,這并不是說王人博先生不使用各種既有的分析框架。恰恰相反,王人博先生不但使用,甚至經(jīng)常使用二元的分析框架,比如古今、中西、核心—邊緣、先進—落后等等,作者分析工具的武器庫異常豐富。

 

但這些分析工具的使用本身也是在境化的,它們被置于特定的場景中,而之所以在某個場景中選擇某些分析工具,并非這些分析工具先天地正確,或先天地適用于這些場景,而是因為場景中的人物或事件本身使用了這些分析工具,因此分析工具就不僅僅是分析的工具,同時也是分析的對象。比如,作者并不排斥核心—邊緣、先進—落后這樣的分析框架,但他在使用這樣的分析框架時,同時也對這些分析框架本身進行著反思。而之所以能這樣做,原因就在于分析工具被在境化了,成了分析對象的一部分。

 

在境化的思考使得各種分析框架、理論資源都是可以同時使用的,這種使用不是王人博先生的偏好,而是場景自身所包含的。多元工具和理論的使用,使得作者處于場景之中又可以超脫于場景之外:“穿越”回歷史場景,與人物對話,感受事件本身,但最終又超脫那個場景。回到場景是為了復雜性,超脫場景是為了復雜性的可解釋性。很多人可以回到歷史場景,但卻把自己真的當成了場景中的人;很多人拒絕甚至不屑于回到場景,然而“橫看成嶺側(cè)成峰”的并不一定是廬山。要識廬山的真面目,既要在此山中,也要在此山外。一個偉大的闡釋者不能被場景束縛,也不能被工具綁架,然而事實上任何闡釋者都逃脫不了場景的束縛和工具的綁架。

 

王人博先生也沒有使用一套完整的理論或方法來超脫,如果真的有的話,那就意味著作者已經(jīng)被這套理論或方法綁架。我個人認為,作者超脫出來的方式是自覺與反思,他對他討論的問題和分析問題的框架,時刻保持著一種敏感和警醒,時刻對自己的言說進行著反思。這無法說是一種理論或方法,我認為這是一種思考的“狀態(tài)”,不是一個完成時,而是一個進行時,時刻在進行著。這本書的魅力就在于授讀者以漁,而不是授讀者以魚。

 

二、結(jié)構(gòu)與憲制

 

但這不是一本“故事”書,不是對于歷史事件的再挖掘,不是對歷史人物的獵奇式窺視,也不是所謂的再解釋或借古諷今。書中隱含著一以貫之的主題,作者對于事件、人物、語詞的選擇都是服務(wù)于這個主題的,那就是憲制。

 

王人博先生在書中喜歡用一個詞——“結(jié)構(gòu)”。歷史處在某種結(jié)構(gòu)中,我們對歷史的認知也是結(jié)構(gòu)化的產(chǎn)物。一位憲法學家思考1840年以來的中國,很容易將其放置在各種結(jié)構(gòu)之中。比如中心—邊緣、普遍性—特殊性,它們與其說是抽象的理論,毋寧說首先是一種現(xiàn)實的結(jié)構(gòu),既是地域性的結(jié)構(gòu),也是思維的結(jié)構(gòu)。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或宏觀或微觀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地緣結(jié)構(gòu)、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倫理結(jié)構(gòu)乃至人情和心理結(jié)構(gòu)。所以在境化也好,超脫也好,歷史終究不是任人打扮的花姑娘,原因就在于歷史被鑲嵌在這些結(jié)構(gòu)中,如果心中沒有這些結(jié)構(gòu),那才是“亂花漸欲迷人眼”。作者在“書前的話”中特別提示了結(jié)構(gòu)問題。但如前所述,作者從沒有將某種結(jié)構(gòu)絕對化,而是在不同的場景中考慮場景所處的結(jié)構(gòu)。

 

不過有一個結(jié)構(gòu)是始終在場的,那就是憲制。這個憲制要做廣義理解,不只是政治權(quán)力的結(jié)構(gòu),還包括一部憲法能夠存活并發(fā)展所依賴的各種結(jié)構(gòu),地域、政治、軍事、精神、人情等等。憲制內(nèi)在的結(jié)構(gòu)依賴于這些外在的結(jié)構(gòu),反過來又規(guī)范這些外在的結(jié)構(gòu),憲制成熟的狀態(tài)一定是內(nèi)外結(jié)構(gòu)統(tǒng)一的狀態(tài)。

 

1840年的特殊性就在于,它意味著一種成熟狀態(tài)的打破,一種新的狀態(tài)的開啟,這種新狀態(tài)的核心就是憲制。對于現(xiàn)代世界來說,憲制成為一種新道統(tǒng),古今也好,中西也好,現(xiàn)代國家最終收束于憲制結(jié)構(gòu)。1840年開啟了近現(xiàn)代中國的“制憲會議”。從憲制生成的角度看,這類似于1215年對于英國憲制生成的意義。因此,對中國憲制的討論必須要放置在這個將近200年的歷史長程中。憲法是有時間意識的,是有歷史意識的,每一部憲法文本的背后都是一部歷史,都是各種力量、文化、思想沖撞的歷史。


憲法是對沖突的收束,無論用的是哪國的概念、哪家的思想,最終都是在這片土地上成長起來的。在這本書中,王人博先生對1840年以來所有憲法文本的討論,都將其置于這個歷史生成結(jié)構(gòu)中,即便是那個“最差的憲法”(“七五憲法”),也是這個成長歷史不可剔除的一部分。憲制不是一個文本,也不是一個制度,而是一個民族的生存狀態(tài),但其又要以文本、制度的方式表達和呈現(xiàn),這是憲法學者的困境,也是憲法學者的價值所在。

 

三、設(shè)局與破局

 

1840年以來的中國何以成為一個問題?原因在于中國陷入了一種“困局”之中。誠如王人博先生在書中所說,“西方為中國設(shè)下的局,中國須先認清其中的玄機,而最終的破局還得仰仗自己的智慧”。因此,設(shè)局與破局就成為理解這本書的一條關(guān)鍵線索,也是理解1840以來的中國的一條關(guān)鍵線索。1840年就是設(shè)局的開始,之后的各種應(yīng)變,都是破局的嘗試。直至今日,中國仍在這個困局之中——當下中國的境遇,更是考驗破局的智慧。如果說憲制問題是王人博先生作為一位法學家的學術(shù)安身立命之所在,那么作為思想家,作者的所思所考則可以概括為“中國問題”。


在書中,作者坦言受到何天爵《真實的中國問題》的影響。“中國問題”不能等同于“中國的問題”,“中國問題”必須放置在西方設(shè)局之中才稱其為“中國問題”,就像“德國問題”和“日本問題”一樣,都是外在強者造成的問題。不僅何天爵關(guān)注真實的“中國問題”,當年羅素訪問中國后,很快就寫了一本《中國問題》,還專門拿“日本問題”做對比。在所有國家中,王人博先生也特別關(guān)注日本,我想一個可能的原因是“日本問題”與“中國問題”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同構(gòu)性。而梁漱溟先生將其一生所思,概括為“人生問題與中國問題”(王人博先生在其他的著作中,思考了梁漱溟所謂的人生問題)。在《1840年以來的中國》中,這個“中國問題”被更為具象化地表述為近代的“困局”。

 

書中所有討論,從“睜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魏源)開始,都在這個困局中打滾,而促使王人博先生思考這個問題的原因,也是因為我們今天仍深陷困局無法自拔。在2020年的當下閱讀《1840年以來的中國》,“困局”更為復雜,“破局”更為艱難。西方為中國設(shè)的局尚未破,中國不期然地設(shè)了“局中局”,東方西方都在破局,都在考驗破局的智慧。“中國問題”不再是中國的中國問題,而一躍成為世界的“中國問題”,“中國問題”的解決也不再是中國人自己的問題,而成為一個世界問題。借用書的結(jié)尾的話說,“中國的歷史進程駛?cè)肓肆硪粋€嶄新階段”。但新階段仍未脫離困局,只不過從近代的困局變成了當代的困局。究竟如何破局,作者沒說,但套用作者之前的話,可以說,“破局的方法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不能破局的方法”。


這本書讀罷,關(guān)于設(shè)局與破局問題仍是一片迷茫,不知路在何方。但寫這篇讀后感時,突然想到,或許人類歷史就是一個破局史,人類始終處在各種局中,破局就是人生常態(tài),國家亦然。因此這個所謂的中國問題,這個所謂的近代的困局,將是1840年以來的中國的“新常態(tài)”,我們的思考也要基于這個新常態(tài),面對那個跟中國平起平坐甚至更為強大的西方/他者,中國要尋求與自己的和解,也要尋求與西方/他者的和解。

 

所謂的破局,終究是一場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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