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廣輝論《春秋》的“大義”與“微言”
姜廣輝論《春秋》的“大義”與“微言”
來源：“岳麓書院”微信公眾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一年歲次辛丑九月初七日癸巳
耶穌2021年10月12日
9月12日，湖南大學(岳麓書院)人文高等研究院(簡稱“高研院”)成立。作為高研院成立系列活動之一，由湖南大學岳麓書院、湖南大學社會科學處、湖南大學人文高等研究院聯(lián)合主辦岳麓書院講壇之“人文大家談傳統(tǒng)文化”專題系列講座，9月16日下午，專題系列講座特邀湖南大學岳麓書院特聘教授姜廣輝先生主講，主題為“《春秋》的‘大義’與‘微言’”。講座由湖南大學岳麓書院歷史系丁進教授主持，來自湖南大學等高校的師生及社會各界人士約110人現(xiàn)場聽講，鳳凰網(wǎng)全程線上直播方式，在線聽眾達40萬人次。
講座開始，姜廣輝教授便強調(diào)，研究《春秋》要看原典，以及《左傳》《公羊傳》《榖梁傳》三部傳注之書。孔子所作《春秋》就是在天下將亂而尚未大亂之時提出的天下治理的是非準則，之后，《春秋》便成為社會價值觀的重要載體之一。這種價值觀通過后世學者的經(jīng)典詮釋，有“大義”與“微言”兩種表現(xiàn)形式。姜教授指出，“微言”“大義”的說法最早出自《漢書》?！稘h書·楚元王傳》載劉歆之語說：“及夫子沒而微言絕，七十子終而大義乖?！薄拔⒀浴笔仟毤摇懊貍髦畩W”，“大義”是大家公認的大原則、大道理。講座也主要圍繞《春秋》的“大義”與“微言”展開論述。
關(guān)于《春秋》的“大義”
姜教授認為，《春秋》“大義”，是關(guān)乎天下治理的大問題。可以從四個方面進行提煉和概述：
一是“尊王”“尊周”，反對分裂?？鬃幼鳌洞呵铩诽幪幫伙@“尊王”主線，實際是對“五霸”行為的肯定?！洞呵铩返摹白鹜酢彼枷肴菀妆唤袢私忉尀榫S護腐朽的“王權(quán)”制度。但齊桓公、晉文公倡導“尊王”“尊周”，實際上是為了維持天下相對統(tǒng)一的局面，這在歷史發(fā)展上應(yīng)該說具有積極的意義。而“尊王”“尊周”就要堅決反對“僭越”的行為。當時的“僭越”行為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1）僭用“王”號；（2）僭行天子禮。
二是“選賢與能”，天下為公。賢能政治，是中國上古留下來的寶貴思想財富?？鬃禹灀P的“天下為公，選賢與能”，所反映的是原始共產(chǎn)制時代部落聯(lián)盟領(lǐng)袖的選舉原則，它成為爾后儒家所推崇的政治理想?！洞呵铩方?jīng)傳亦承載“選賢與能”的“大義”，宋代胡安國就說：“《春秋》大義在于‘天下為公，選賢與能’”元代李廉也將孔子推崇的“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視作“《春秋》志大道、待衰世之微意。”
三是天下治理，“會盟”共商。“會盟”共商，是春秋時期的又一景象?？鬃幼鳌洞呵铩?，也頻繁記錄了諸侯會盟之事。一直以來，春秋學者對“會盟”持貶抑態(tài)度。北宋蘇轍、南宋趙鵬飛則看到了會盟的積極意義——諸侯會盟，協(xié)商天下治理之事，維護天下相對和平穩(wěn)定，亦是一種“天下為公”。姜教授也認為，春秋“會盟”“結(jié)盟”，維護了地區(qū)和平，維護了華夏文明的存續(xù)與發(fā)展。
四是推崇“仁義”之道，鄙視“詐力”。孔子主張以仁義得天下，反對以詐力取天下。這一主張也體現(xiàn)在《春秋》筆法中：（1）表彰齊桓公以“仁義”行天下；（2）表彰晉悼公“救災(zāi)患，恤禍亂，同好惡，獎王室”盟約；3、鄙視“詐力”。
關(guān)于《春秋》的“微言”
清人皮錫瑞屬于今文經(jīng)學公羊?qū)W派，他認為，孔子《春秋》有大義，有微言?，F(xiàn)代學者研究《春秋》經(jīng)，一般認為，只有公羊?qū)W派講“微言”，左傳學派，穀梁學派一般不講“微言”。在姜教授看來，漢代公羊?qū)W派解釋《春秋》雖然并未用孔子“微言”或“微言大義”的說法，但他們實際是認為孔子是有“微言”。公羊?qū)W派與左傳學派，穀梁學派相比，其理論特色主要并不表現(xiàn)在學者公認的“《春秋》大義”上，而是主要表現(xiàn)在“大一統(tǒng)”“通三統(tǒng)”“張三世”思想以及新夷狄觀幾個“微言”上，恰恰是這幾個“微言”構(gòu)成了公羊?qū)W的理論支柱。
“大一統(tǒng)”就是尊重統(tǒng)一，“大”是一個動詞，是尊大、重視的意思?！按笠唤y(tǒng)”的意思就是重視國家統(tǒng)一。孔子作《春秋》，其“尊王”之最終目的并不是維護某位“周天子”的個人權(quán)威，而是為了維護天下所有族群的統(tǒng)一。這樣“大一統(tǒng)”思想就成為了中華民族的核心價值觀，而且是最重要的核心價值觀。
“通三統(tǒng)”是關(guān)于制度文化創(chuàng)新與包容的理論，即一個新王朝既要開創(chuàng)本朝制度文化的新傳統(tǒng)，同時也要參考和吸收在它之前兩朝制度文化的舊傳統(tǒng)。姜教授指出，我們可以把這種“通三統(tǒng)”思想看作中國文化的遺傳密碼，它使得中國文化具有了強大的包容性。
“張三世”是關(guān)于歷史進化的理論，是講社會發(fā)展有三個階段：據(jù)亂世——升平世（小康社會）——太平世（大同社會）。這是一種社會進化理論，是一種進步的歷史觀。
新“夷夏觀”是一種對于先進文化認同的理論，強調(diào)民族融合與平等?！豆騻鳌废蛲嗝褡宓娜诤希岢龅睦硐肽繕耸侨A夏與夷狄和諧相處，“華夷一統(tǒng)”，各民族共同生活在一個大家庭里。
最后，姜教授總結(jié)到：在《春秋》之前，《詩經(jīng)》曾經(jīng)作為社會價值觀的載體?？鬃幼鳌洞呵铩分?，《春秋》便成為了社會價值觀的重要載體之一。這種價值觀有“大義”與“微言”兩種表現(xiàn)形式。
交流互動環(huán)節(jié)，姜教授對現(xiàn)場師生的提出的“胡安國在宋代道統(tǒng)譜系中的地位和位置如何界定”等問題，做了詳細深入的回答。
責任編輯：近復(f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