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津書院因時而新
作者:李爽 趙連穩(wěn)
來源:《學習時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四月三十日乙丑
??????????耶穌2020年5月22日
在清代的天津書院中,問津書院是創(chuàng)辦最早、辦學時間最長、建筑規(guī)模最大的書院,以名師薈萃、開風氣之先而聞名,人們將其和杭州的詁經精舍、廣州的學海堂與廣雅書院、保定的蓮池書院等著名書院相提并論,奠定了其在清代特別是晚清教育界的重要地位,是天津教育史上頗具特色的書院。
問津書院位于天津城內鼓樓南,清朝乾隆十六年(1751),由時任長蘆鹽運使的盧見曾創(chuàng)辦,是天津城歷史最悠久的一所書院。盧見曾到天津上任后,便萌生興建書院的想法。這時,長蘆鹽商查為義對盧見曾說,他家有一處廢宅,位于長蘆鹽運使司衙門的西南角,愿意捐獻出來用于建造書院。于是,盧見曾在報請直隸總督方觀承批準后、召集眾商出資捐建,建成后的書院有講堂3間,直隸學政錢陳群為其題名為“學?!?,前為大門,后為山長的書房,周圍被學舍所環(huán)繞,共計房屋60多間,其規(guī)模在天津書院中屈指可數(shù)。書院建成后,盧見曾將其命名為“問津”,取“汛海問津”之意,鼓勵生徒們在知識的海洋里,揚帆起航,探求知識。
講授經世之學
問津書院自創(chuàng)建之日起,就講授經世致用之學,并在光緒年間專門設立了學海堂,較早開設了經古課。清末,天津成為北方最大的通商口岸和洋務運動的重鎮(zhèn),書院講學又增加了時務和西學內容。
問津書院講授經世致用之學,這和該院山長(書院院長)的思想密切相關。問津書院第二任山長姚范,長于考據(jù),但又重視傳統(tǒng)理學。他認為漢學、宋學兩者都有可取之處,亦均有偏頗,應取其所長,因此問津書院講學內容以經古課程為主,又兼有傳統(tǒng)理學。
問津書院經古課程的內容主要為經義和史論,前者是對儒家經典的釋義,后者是評述史事和人物,另外還有詩古文詞。蓮池書院山長黃彭年的兒子黃國瑾擔任問津書院山長時,借鑒蓮池書院的做法,仿照廣州學海堂的章程,制定規(guī)條,完善問津書院經古課。在他前后的山長如張佩綸、李慈銘,均倡導“以經義、史論及詩古文詞課士”。
有個故事頗能說明問津書院的講學內容。清制,翰林院庶吉士學習期滿后,經考試優(yōu)等者,授以翰林院正式職官,名為留館。光緒十年(1884),被后人譽為“南開之父”的嚴修,為了留館考試,向張佩綸請教如何備考。張佩綸告訴他,考據(jù)之學雖通經,但不足以致用,經學因以小學入手,故小學不可不講。讀史則以“前四史”為要,若能讀過《資治通鑒》、四史、《明史》,則為“斐然博雅之人”。這則故事反映了張佩綸的教育思想,實際上也是問津書院的講學內容。
匯聚名儒講學
清代眾多著名學者如吳聯(lián)珠、姚范、金文淳、廉兆綸、李嘉端、張佩綸、黃國瑾、李慈銘、汪寶樹、葉昌熾等文化名家,均曾主講于問津書院,他們的為人為學薪火相傳,留下了很多佳話。
李嘉端,號鐵梅,道光九年(1829)二甲第三名,學問大、人品好,人呼“鐵大人”。自同治九年(1870)被學生李鴻章聘請為山長后,至光緒六年(1880)去世,主持問津書院十年。他講課極為認真,有人勸他不必太過用心,他說,“講席之位,風氣所關,若草草了事,必致貽誤眾生”,臨終前夕,“猶對客談文,客去后書日記數(shù)行,遂無疾而逝”。
張佩綸,字幼樵,同治十年(1871)進士,清正廉明,為人正直。光緒七年(1881),擔任問津書院山長,嚴修成為他的門生,在問津書院課業(yè),翌年,嚴修中舉,第三年成進士。嚴修后來對人說,我能有今天的長進,沒有老師的“督責之力不及此”。光緒八年(1882)冬,張佩綸給李鴻章寫信,推薦自己的密友、翰林院編修黃國瑾接任山長一職。自光緒九年(1883)開始,張佩綸便不再就任了,但他在寓居天津的多年間,仍然和問津書院生徒常有來往。
李慈銘,字愛伯,光緒六年(1880)進士,學識淵博,為帝師翁同龢器重,是和王闿運、俞樾等碩儒齊名的書院山長。他兢兢業(yè)業(yè),對學生的課業(yè)盡職盡責,在他撰寫的《越縵堂日記》有這樣的記載,“閱經古卷閉……為卷卷細評,稍可取者改潤之,余亦多加勾乙”,“竟日評改問津諸生課卷,近年心力疲于此矣”。李慈銘批改生徒課卷十分用心,因此贏得了眾多生徒的愛戴。
轉變士人風氣
天津的近代化進程中,離不開世風的進化,世風的進化離不開士人風氣的轉變,而書院教育就對士人風氣的轉變起到了重要作用,史載:“光緒以來,文風日盛,得書院觀摩之力居多?!痹趩柦驎洪_設經古課之前,天津書院“晨夕講求者,功令文字而已”,經古課設立后,一些書院也隨后跟進,如稽古書院,其課程仿問津,專課經古。而李鴻章為客籍子弟而設的集賢書院,也講授經古課程,使天津的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摒棄了八股文,倡導經世之風。從一定意義上說,在晚清天津成長為北方近代化程度較高城市的過程中,包括問津書院在內的書院確實功不可沒。
到了清末,問津書院又吸收西學知識、將西學納入考課內容,于是培養(yǎng)出許多“淵懿博雅之材”,如嚴修、陳驤、陶喆甡、楊鳳藻、林墨青、王春瀛、高凌雯、陳寶泉等眾多教育人才,正如天津知府馬繩武所說,天津“數(shù)十年來,科第之勝,甲于他邦,大抵得力于書院居多”。問津書院培養(yǎng)的很多人才成為了清末民初時期天津學界的重要人物,對新學在天津地區(qū)的傳播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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