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斌】象山書院心學之源
象山書院心學之源
作者：王立斌
來源：《學習時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四月初二日丁酉
??????????耶穌2020年4月24日
象山書院位于江西省貴溪市，亦名“象山精舍”，為南宋四大書院之一。其創(chuàng)始人為陸九淵，世人稱其為“象山先生”。象山書院作為中國心學的發(fā)源地，具有鮮明的文化屬性和重要的文化價值。
談及心學，大家可能首先想到的是王陽明，其實，王陽明是陸九淵的再傳弟子，經(jīng)甬上四賢楊簡、袁燮、舒璘、沈煥到饒魯、吳與弼、吳澄、婁諒再傳王陽明。王陽明在繼承象山心學思想的基礎上，把心學發(fā)揚光大，形成比較完備的哲學體系，世稱“陸王心學”。王陽明在《陸九淵文集》序中說：“圣人之學，心學也……自是而后有陸象山氏，簡易直截，真有以接孟氏之傳。故吾嘗斷以陸氏之學，孟氏之學也?！逼溲赞o充分肯定陸氏心學。
（一）
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年），陸九淵沿著貴溪彭灣鄉(xiāng)西南部的應天山路蜿蜒向上，“陵高而谷邃，林茂而泉清”，他見山形似巨象，環(huán)境清幽，欣然樂之建象山精舍，在此“音讀清響”，從容授學，終日不倦。
陸九淵創(chuàng)辦的象山書院，不僅建筑“氣象萬千，格調益?zhèn)ァ?，而且教學和管理都頗具特色。陸九淵規(guī)定象山書院的辦學宗旨是：明理、志道、做人。其“做人”包括三層含義：一是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二是做一個能“備道”的圣人；三是做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超人”。
有趣的是，象山書院不建齋舍，不供飲食，不立學規(guī)。全憑象山先生本人的精神感化、影響學徒。正如其所說“有本自然有末”“可略略順風，隨時建立，但莫去起爐作灶”。天氣暢和之日，象山先生帶著弟子登上山之高崖，與白云平視，大聲誦讀經(jīng)訓，或面對瀑布，逸興遄飛地吟誦楚辭和古詩。
陸九淵在象山書院的教學活動，后人概括有如下形式：其一是嚴肅認真的升堂講說；其二是頗似禪宗“機鋒”的談話；其三是切己自反、遷善改過的修養(yǎng)；其四是重專精、勤創(chuàng)新的讀書指導；其五是寓教于樂的優(yōu)游山林。
禪師入靜，在松靜自然中清洗倒空自我，心就澄明洞開，陸九淵很看重這種狀態(tài)。心智之光純凈如燭，萬物回到原初的本性，讓人看到事物的真諦，寂靜也到了最透徹的狀態(tài)。
陸九淵教學授徒貫穿著儒家“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和“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的精神，融藝術于人生，使人生藝術化，從學者逾數(shù)千人，使象山書院有了“非從學象山不得為邑寓賢”的盛譽。清人全祖望在《答石癡征士問四大書院帖子》中將象山、白鹿洞、岳麓、麗澤并稱中國四大書院。
（二）
陸九淵一生輝煌在于創(chuàng)立學派，從事教學與學術活動，但為什么說“心學”是他在象山書院教學期間形成的，其中有何機緣，這與他的經(jīng)歷密不可分。正所謂“古今自有易簡理，經(jīng)注皆同日月明”。
南宋高宗紹興九年（1139年），陸九淵出生于青田村道義里。雖然家庭經(jīng)濟不寬裕，但陸家宗法倫理卻很嚴整，因而受到南宋孝宗帝的贊揚：“陸九淵滿門孝弟者也?！比臍q時，他就向父親提出“天地何所窮際”的問題，其父笑而不答。從此，陸九淵就一直苦苦思索這個哲學難題。13歲時，他在典籍中讀到關于“宇宙”二字的解釋時，覺得茅塞頓開，忽大省曰：“原來無窮，人與天地萬物，皆在無窮之中者也?！庇谑菚唬骸坝钪姹闶俏嵝模嵝募词怯钪??！鼻嗄陼r期的陸九淵，是儒家思想的深入理解和特殊體驗階段，這時期，他促進了儒家理論的發(fā)展，主要表現(xiàn)在對作為儒家核心的封建倫理的根源提出新的論證。不同于漢代董仲舒的“王道之三綱，可求于天”，即“天”是最后根源。也不同于北宋二程“萬物皆只是一個天理”，即理是最后的根源。陸九淵從另一個新的角度——“心學”，提出對這一根源的論證，切問近思。
陸九淵基于對充塞于宇宙萬物之理即在心中，發(fā)自心中的認識，別出心裁地提出“心即理”，即認定“心”是最后的根源。既然“心即理”，因此求知修養(yǎng)更要“立心”“盡心”“明其本心”。何謂本心？在陸九淵看來，就是人本來就具有的倫理道德品性和是非觀念。
晚年，在貴溪象山書院講學期間的陸九淵，提出了“明理、立心、做人”這個心學的最終目標，以及“辨志”“剝落”“優(yōu)游讀書”“反求深思”等一整套修養(yǎng)方法。就這樣陸九淵創(chuàng)立了新的哲學思想體系——“心學”。因他姓陸，故稱陸學，陸學作為南宋理學的主要一翼，和程朱理學共同構成中國思想和儒家思想發(fā)展史上一個新的里程碑。
可以說，陸九淵在象山書院的五年，是非同尋常的五年，它不僅是陸九淵一生講學授徒的最盛時期，也是陸學成熟和確立、象山心學形成和奮起的重要歷史階段。
（三）
象山心學，著眼于心，立足于人。在陸九淵看來，人是與天地并生、與天地等才的強大主體力量。圣人與凡人是一樣的，堯舜的大道，并不是什么高難行的事，圣人做得到的事情，凡人同樣能做到。他期待人們認識自己、看取自己、“收拾精神，自作主宰”、昂揚奮發(fā)，自強自立、堂堂正正地做人，轟轟烈烈地干出一番有作為的事業(yè)來。象山看取人，在于看取和肯定人的巨大心理潛能。這就是象山書院心學教育的靈魂。
陸九淵以他的博學卓識吸引學生，從而使象山書院成為當時全國著名書院之一。朱熹曾寫信給陸九淵說：“聞象山墾辟架鑿之功益有緒，來學者亦甚，恨不得一至其間觀奇攬勝。”
陸九淵不僅對王陽明的思想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他的象山學派秉承陸學，在貴溪辦學為當?shù)嘏囵B(yǎng)了一大批人才。據(jù)初步統(tǒng)計，僅陸九淵一人就培養(yǎng)了33名進士。南宋撫州太守葉夢得，南宋民族英雄謝枋得，明朝著名的水利專家徐貞明都是象山的數(shù)傳弟子。陸九淵在辦學方面諸如因材施教、尊師重教、注重品德教育、倡導學術辯論等等，對后世都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紹熙三年（1193年）十二月，陸九淵去世。但直到三年之后，陸九淵的門人如彭世昌等還在象山堅守陣地。慶元二年（1196年），時任貴溪知縣的劉啟晦，在象山精舍的“方丈”建造了象山先生祠，春秋致祭。官方的行為也激發(fā)了學生的激情，于是象山門人約定每年正月九日登山會祭，場面十分壯觀。紹定三年（1230年），江東提刑趙彥悈又重修象山精舍。紹定四年，江東提刑袁甫在三峰山建造了象山書院，專門在書院里祭祀陸九淵三兄弟。據(jù)史料記載，元順帝至元年間（1335—1340年），貴溪人祝氏又建祠于山間精舍遺址，聚徒講學。
昔日的象山書院舊址，今日是貴溪一中的校園。校園的正中心地帶，象山先生陸九淵手執(zhí)一卷、誨人不倦的塑像豎立于此。當?shù)剌份穼W子經(jīng)過此處，仿佛都能看到先生衣袂飄飄，迎風誦讀，望之如神；校園里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先生博大智慧的潤澤與精神的感染。貴溪為弘揚“心學之源，象山書院”，將恢復修建象山書院，精心打造心學之源的文化品牌，使中國心學發(fā)源地發(fā)揮出更大的文化作用。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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